康奈利想着自己所看到的,小公爵,提摩西,小小个人,反抗起瞬息就能取走自己生命的大家伙也是蛮如小兽,稚嫩的新牙张牙舞爪的咬上去,让人看得担忧他的牙齿顷刻就要碎掉咽血,担忧他疼不疼。
全息粒子雾化成像,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来,这一刻康奈利竟然有种想去锁死那扇雕花木门的冲动。
他刚刚动了动脚步,珍珠水银体懒洋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没必要,记住你只是一个看客。”珍珠体咯咯咯笑着,小男孩的声音在这种时候显得刺耳起来,“你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康奈利站住了。
雕花大门怦然从外面被狠狠推开,重重的砸在挂了无数兽首与壁画的墙上,震掉了部分装饰鲜花的挂壁花瓶。
“下午好。”银发的哥哥轻柔说着,他的脸上是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温和微笑,康奈利站在僵在门中间的年幼雄虫身旁,几乎和提摩西同时起了鸡皮疙瘩。
涅柔斯温柔的笑着,好像在学习他看不上的幻想种人鱼天生带着圣洁怜悯的温润微笑,最可怕的是,他学会了。
银白的雌虫穿着一身雪白的轻奢西装,没有穿披风与绶带,身上的配饰只是简单的用了一枚白钻石胸针。可他的怀中卧着一滩血,如玉与雪的碎骨与粉色的肉屑像红梅落入盈雪中,在涅柔斯的西裤上,怀抱中,甚至是指甲缝里。
“提米。”银白雌虫的声音天生就是温柔的调子,如提琴般柔和,涅柔斯仿佛在念着情人的名字,这是他最擅长的蛊惑人心手段。再加上新学来的温润怜悯笑意,他看上去就要和那条如今只剩碎肉一滩的人鱼气质一模一样了。
“你很喜欢这条人鱼温柔的样子,对吗?”涅柔斯从自己唇边捻下一枚淡金如钻的鱼鳞,深红色的舌尖舔了舔自己唇边的血渍,尖系卷曲的舌头蛇一样的轻轻勾了勾嘴角的血点,他笑了笑,“下次哥哥给你买一些更好玩的宠物。人鱼实在太脆弱了,养不好,多容易死啊。”
室内一静,又只剩细细的气泡音和提摩西深呼吸平复剧烈奔逃的吸气音。
康奈利还是没忍住,又站回了小公爵身边,他看着提摩西,年幼的雄虫一脸空白。白化种军雌忍不住担心起来,小公爵会直接爆发吗?
现阶段,提摩西根本没办法在涅柔斯这里讨到什么优势,武力上……
“你不要再恶心我了。”
在短短几秒钟内,康奈利看着提摩西的脸色从空白的面无表情变成了一种情绪平和的平静感,可年幼雄虫的眼睛瞬息间已全部扩成了黑瞳。
与面色平静相反,所有的情绪都汇聚到了提摩西的眼睛里,可这次不一样了。
康奈利清楚的意识到,这对兄弟真正的裂缝就是在此刻诞生的。
也许很细小,也许很微弱。
但这是康奈利第一次在无比似人的提摩西身上看到,他主动虫化的一面。
尽管这种全黑瞳的虫化特征代表着虫族情绪心态失控,在新历,无法抑制出现虫瞳的雌虫基本都是在发情期的狂躁阶段,就算是生理问题引起的虫化失控,一旦新历雌虫出现这种失控都会被立刻警告,严重一点的基本都会动用巡警的捕捉力场。
以防万一直接当庭失控虫化完全体,扰乱社会治安与惊吓附近的雄虫。
可想而知,这次的矛盾已经让提摩西气成了什么样。但年幼的雄虫生气起来,脸色却是平静的,对应着那双黑底绿眸的眼睛,让人琢磨不透,反而刺激的人有点不敢靠近了。
【……小公爵才不到10岁吧?】
【自控力真是强的离谱…稍微,有点让人,嗯。】
【毕竟也是一位原始虫族啊……不能因为全面几段景象就认为小公爵真的很好说话吧?】
【?得了吧,真要对标前面的原始虫族是认真的吗?看看目前为止最正常的一个涅柔斯·赛利安是什么德性??】
【……真要对比,小公爵还是太心软了。哪怕气出虫化了都是这样平平静静的,和赛利安公爵这种疯子相处,这样文静心软只会被吃得死死的。有些道理真的不服不行,雌虫对雄虫,从旧历史开始就已经偏执成这样了?】
可罪魁祸首却仿佛根本没看到这个场景般,涅柔斯甚至表现的好像有点…有点没等到什么的期待落空感,他用那种真拿你没办法的宠溺语气说着:“是呀,手上的血都没擦干净。提米别气,哥哥带你去看其他藏品。”
面前的场景在涅柔斯从水族池的梯子上下来,走向年幼的提摩西时化为一场雾气。
这次,康奈利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在说话。珍珠体稀奇的围着白化种军雌绕了一圈,像个嘴欠的孩子叭叭问。
“怎么啦?怎么啦?不问东问西了?”
康奈利垂着睫毛沉默着,过了好一会才说:“我只是感觉…”
“……太寂寞了。”
珍珠体顿了顿,晃了一下,发出一个疑惑音。
“赛利安大公什么都有了,他甚至能肆无忌惮的毁去自己弟弟喜爱的东西,仅仅是不喜。那提摩西……小公爵又有什么呢?”(*小?▽?*颜)
“连自己喜好偏爱都不被允许……到底要怎么样的经历才能继续……”康奈利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怀表,喃喃的说:“才能继续燃起热爱,保持温柔呢?”
“宁可他冷酷一些,也不希望他再对别人露出柔软的一面了。”
珍珠体轻轻的啊了一声,变换了一个年轻的男人声音,颇为嫌弃的对突然情感泛滥的白化种虫族说道:“那你也就把提摩西想的太过软弱了,嗤嗤。”
接着全息粒子雾开始快速凝聚出画面闪回剪影,蒙太奇手法来过度的细碎历史片段用特殊的快进方式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接下来这两兄弟又发生了什么。
他们不再争吵。
提摩西仿佛关掉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反应,哪怕涅柔斯在他房间里砸掉了所有自己亲手选的,被自己弟弟称赞过喜爱的家具玩饰,提摩西都没有在给他一个愤怒的眼神。
只是平静如水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发疯,或笑或怒,再又一次的肢体缠斗中被涅柔斯打断一条手臂,连肩膀上的肩胛骨血肉都被涅柔斯挖出来了,提摩西也只是说再也不似年幼时,更小一会存有的无畏与奉献般的口吻,平静带着嘲讽。
“继续啊,这不就是你想要的?”耳朵脖侧以下全是被哥哥打碎骨头打烂皮肉而流出的血,提摩西半边身体都被涅柔斯压在膝盖下不得动弹又鲜血淋漓,可他本人却连呼吸都不见太多的颤抖。
提摩西甚至笑了。
年幼雄虫的脸型已经初见不同,头骨开始出现了更加分明的弧度曲线,就算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提摩西也开始在容貌上偏向冷俊了。他一嘴都是血,笑起来的时候血从牙齿与舌头间溢出来,淋满自己开始变尖的苍白下巴。
“继续啊,涅柔斯·赛利安。”提摩西说着,他10岁了,发育极为良好,身姿在同龄人间无人可比,看上去像12-3岁般。女性的阴柔与男性的阳刚矛盾相融,没有性别的美丽在此刻的提摩西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笑起来的时候,已经开始上翘的猫眼微微弯成月牙的样子,里面全是惹人暴怒的嘲讽。
“你最好是现在杀了我。”声如莺,又刻薄如蛇,“不然我会一直长大,一直长大。”
幼虫的声音慢慢变弱了,失血与疼痛爬在提摩西的身上,让他如沉入深水般开始失去力气。绿瞳开始涣散,但他始终不认输,死死盯着几乎气出虫瞳的涅柔斯说着:“一直,一直,离你远去。”
场景溃散成了一场雪花,这一幕表现的太快,几乎只有短短几十秒,康奈利才将将扑过去,在地上狠狠摔了一跤,他像扑散了一朵巨大的蒲公英,他一扑过去,画面就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