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脏兮兮的玻璃后,水中的缩卷盘着的粗长鱼尾动了一下。似乎是团长扯开了黑布,提着的油灯打扰到了水中憩睡的怪鱼,卡泽勒近乎是敬畏又震撼的看着水箱中的货物轻轻地卷动了那条长而卷,如同蟒蛇一般带着细腻鳞片的暗色鱼尾。黑肤的青年此刻突然瞪大眼睛,在昏暗的油灯中,被微光映照着深深浅浅如黑水般的玻璃水箱里,那条鱼竟然是双尾。

卡泽勒脑海顿时跳进了两个字,畸形。

是一条畸形的大鱼吗?

这时团长却好像透过油灯的光,勉强看清了水箱里还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发起火来,一把将油灯递给了一旁呆愣的卡泽勒,走到水箱旁边拨弄了什么开关,水箱的水开始水位下降,团长正在放空水箱的水。

并骂骂咧咧的搬过一架梯子,搭在水箱一侧,拽着一根橡胶水管爬上去。水箱的水很快被放完,卡泽勒奇怪的觉得,这不像团长的作风,这年老的独裁者可是宁愿把灵魂出卖过魔鬼,也不愿意让手中任何一枚金币落地,怎么会突然这样做?

这样怪鱼不就会搁浅窒息吗?

但卡泽勒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得离谱。

“提着油灯靠近点儿!蠢货!怎么暗你要我怎么工作!瞪大你那双恶心的眼珠子好好看着!接下来这可就是你的工作了!”团长怒气冲冲的朝卡泽勒吼了一声,拽着水管站在梯子顶部靠在水箱的上方,大力的扭开水龙头,对着空水箱内躺在地上的怪鱼喷射着高压水流。

卡泽勒马上走近,近了一些后,他能在那又长又粗的暗色鱼尾上看到一些已经泡得发白的大块牛肉。

青年马上意识到,怪鱼没有进食,所以团长才怒不可遏。

满目狰狞神色的团长边冲洗着水箱中的残留的牛肉,边骂道:“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把你买回来,你竟然不吃不喝!赔钱货!看到了美国我要怎么惩罚你!你这条怪物!”

你?卡泽勒正在走进,他有些疑惑是不是听错了单词,为什么是用....

青年高高提举着油灯定在原地,他已经离水箱的玻璃很近了,近到足够能在昏黄的烛火中,彻底看清水箱中畸形怪鱼的全貌。

那是...那是一条有着人类男性上半身的,人鱼。

人鱼的上半身被粗长的鱼尾巴缩卷盘着保护,此刻手上与脖子都戴着随意捆上去的铁链,微微面朝下的趴在自己的鱼尾上。属于人类上半身的那一部分背部裸露在昏暗的灯火中与冲洗的水枪下,皮肤苍白,背部起伏着的弧线美得让人心惊。人鱼因为水压冲洗的关系,湿漉漉的暗色发丝贴在他的后颈上,耳朵侧,还有被深红近黑的发丝湿腻贴着的苍白侧脸。卡泽勒从没有看过这样美丽的脸,人鱼闭着眼睛,对水箱外的一切全然无视,微微拱起脊背骨卡泽勒不信奉任何教派,可是这一刻,短短的这一刻,他竟然感觉人鱼背上那微微拱起的蝴蝶骨下,有一双更加美丽的羽翼就要生长出来。

这是一条畸形...却美得像天使的人鱼。

天使已经是卡泽勒能够想象最美好的词汇与幻想了。

他呆愣提着油灯看了许久,索性团长正在气头上,又没有往仆人这看。许是那盏油灯的光一直维持着稳定,亮的让人鱼有些心烦,那条又长又粗的双尾慢慢地在水箱内游动着换了个姿势,赤裸着上身的人鱼把自己的上半身支撑了起来,轻轻地扭头,微微眯眼朝着水箱外的光源看来。

卡泽勒相信这一刻,乃至于抵达生命尽头,他再也不会在任何地方看到比这更美,更昂贵,更加独一无二的景象了。

卡泽勒隔着脏兮兮的玻璃,看清了深红发的人鱼有一双深浓深浓,如海一样黑的眸子。可自己提着的昏黄油灯却在人鱼那双深暗色的瞳孔中点进了一缕光,光透着,让那双冰冷又深幽的瞳孔变成了一种盈透的绿。

盈透而美丽,如同一片宁静的湖泊,怀抱着无数午后落下的阳光碎片,成为一道让人永生难忘的景色。

恍惚间,卡泽勒明白了,为什么团长会亲手割了那些不再听话的仆人的舌头。团长所做的不过是泄愤发脾气,真正拿走了仆人们舌头的是这条人鱼。

只要任何人看过他,被他的目光所瞩目,无论是话语还是心神,都会被侵占。话语会成为第一个反抗的号角,为人鱼而吹起的号角。所以团长才会割了那些仆从的舌头,像一个暴君,用恐吓与威胁,疼痛与死亡重新将这些叛徒勒着脖子拖回来。

团长一直在输。卡泽勒藏在口腔里的舌头动了动,连呼吸都放轻了。

深红发的人鱼眯了眯眼睛,苍白而艳丽的面容上似乎露出了个轻轻的笑,于昏暗的水中,像一个幽艳冰冷的鬼魂。但等卡泽勒急忙想要去看得更清楚时,人鱼却撇开头,扭动着鱼尾,重新把自己盘缩了回去。

水箱重新被放满了干净的水。

团长说:“照顾好这条该死的鱼!如果抵达港口前他把自己饿死了,你也跟着跳海去吧!”

以往从来都是点头摇头回应的黑肤青年此刻却没有马上回应,团长也不在乎,他现在更想去好好喝上一大口热酒,泡个热水澡洗干净自己身上的鱼腥味。

等团长走远了,卡泽勒才慢慢地应声。

“是...”

“是。”

TBC.

44【新历直播】赛利安与阿克西

1

这真的是一个很大的客厅,豪华,摆放着许多光是看光泽度和美感都知道非常昂贵的物件,却不凌乱。每一样古董摆件装饰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高高低低的挂摆垂铺,将客厅的空间分割出一种特殊的空间美感。

只燃起一面壁炉的正厅像一个华丽井井有条的暗淡万花筒,并且空间远远超过康奈利在外面看到体积感。

【错觉吗?为什么感觉视角在外面的时候,呃,正厅怎么那么大?如果是按照塔的体积来看,这不应该。】

【这不太科技。】

【大小空间错位了。我快退了一下录播中的影像,】

【旧历史的科技?在流传的过程中丢失的技术?科研院出来干活了!】

【其实不算吧。我们现在也有类似科技啊,存放机甲的空间纽就运用了类似的缩放技术。但是这种缩放技术目前只能够支撑机械机甲一类坚固物体,运用到生活中几乎不可能。】

【具体是什么粒子问题,不适合运用。从这个细节来看,这段历史投影包含的信息量就大了啊!】

客厅中处处可见黑色天鹅绒与丝绸作为挂饰的遮挡物,如柔顺的头发,在厅内垂坠落地,或遮或盖的将装饰摆件半藏半现。康奈利的目标不是这个,他只怔愣了一会,手臂的涨疼又把军雌的注意力拉回来。

面对一个金库一个现在完全可以触摸到的金库实物,想要彻底避开那股来自贪念的欲望很难。

康奈利的眼神不可控制的被这些小小露出的细节吸引,他的军政档案隶属历史院,远远比普通虫族更知道正厅内物品的价值,但把他只是深呼吸。

贪欲咬人,康奈利早已习惯这种烧心感,更何况他意志坚定,连死亡的线都敢反复踩,目的只放在这种昙花一现的东西上太过浅显。

白发军雌深吸一口气,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视线在厅内找寻,几十秒后在昏暗的壁炉光中,看到了正厅一侧垂挂着帷幔的拱门,那是一个楼梯口。

【等等,FUCK!傻吗这个军雌??这可是一整面墙的亚力克变体钛金??你就,你他妈的就扭头走了??】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操,他耳朵上怎么连耳麦都没有!!】

军部的人也很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