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音一呆,他还没想过会去京城。那地方可是大燕的中心,他觉得在新奉县已经算大的了,刚来新奉县时,他对一些?没见过的商铺心里?都还是好奇,又自卑,生怕自己做出什么蠢事来。所幸有二嫂一直带着他玩,自己又管了纺织厂,现?在跟着马氏一起读书念字,长进很?多。
“二嫂,若我?真能去京城,还要二嫂陪我?一起去逛。”郑清音接过话头。
虞澜意笑,“那是自然的,我?还要尽地主之谊。”
郑清音笑起来,“二嫂你真好。”
那一声是感激。
虞澜意回到新奉县后?,夏夫郎还邀他去泛舟。虞澜意就奇怪了,就新奉县这?个?缺水的地界还有什么舟可以泛的,只怕泛舟泛到沙地里?去了。
夏夫郎这?帖子下得虞澜意好奇了,他让人回话要去。
夏夫郎收拾好了,让夏大郎使银子,“我?这?是为了家里?去应酬,相公你该给些?银子花花吧?”
夏大郎说,“找我?作甚,找账房去。”
“那我?找账房就说是得了您的信儿,您到时候可别不认账。”
夏大郎摆手点头,这?虞澜意刚回来,夫郎就去找他。这?吃吃喝喝免不了,家里?的老头子还巴不得他们这?些?亲密呢,左右不过没多少银子。
新奉县这?地方,就算玩出花了也费不上几?个?钱。
夏夫郎支了银子出门,说是请了虞澜意,他便能在账房多支些?银子,跟虞澜意的关系,他在夫家也有脸面,公公都对他客气了许多,要约束相公不要总往妾侍的屋子里?跑。
他出门还请了徐哥儿,徐哥儿这?段日子一直在岚县跟新奉县跑,看?样子徐家主是绝了过继一个?男子的事,想让徐哥儿当家做主了,招个?上门儿婿。
夏大郎邀他们来泛舟没说假话,这?还是春天,冰雪刚融化,这?条河是还有水的,能泛个?舟。虞澜意踩在甲板上还有些?不真实,一上船周围就变得冷幽幽的,虞澜意伸出手去扯水草。
夏夫郎还让人准备了茶点跟红茶,边吃边聊。
徐哥儿喊了虞澜意一声,“澜意,你在京城有甚新鲜事说说看?。”
虞澜意哎一声,“没什么新鲜的事,都是些?老样子。”虞澜意虽然这?么说,还是给徐哥儿他们说了一些?有趣的事,他们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正?在泛舟时,听见岸边传来吆喝声,跟喊号子一样。
岸上是百姓在挑石头,水泥的,不知在做什么。虞澜意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穿着绿色官袍的人,他忙道,“快靠岸边停船。”
船夫听了这?话靠边停船,虞澜意立马就快步下去了。
“那是郑大人吧,这?也能遇上。”夏夫郎捂嘴笑起来。
郑山辞今早把公务处理好了一半,心里?想着去看?看?修的水渠就跟江主簿一块来这?地方看?修水渠的,工房的人也聪明,在修水渠这?上头用上了水泥。除了工房的人来指挥修水渠,还有几?个?衙役在监工,剩下的就是征过来的民夫们,有钱拿又管饭,他们很?卖力。
把这?水渠修好了,还不是他们自己有水喝,以后?自己方便了,去浇灌田地时也不用来回跑了。年轻的时候身强体壮的,跑跑还成。以后?老了身子不行就跑不动了。
“郑大人,这?条水渠是从山里?引的山水,修好里?可以流过几?百亩地。因为新奉县的气候大,所以我?们做了改善,修的是暗渠,花费的财力跟人力要翻倍,还有时间上也不会那么快就完成。”工房的人抹了一把汗,跟在郑山辞身后?给他介绍解释。
郑山辞看?过工房写的折子,郑山辞也能理解,“这?事做得好,毕竟这?水渠修好了不是为了一时,而是为了长长久久的生活,修好才是最重要的,金钱跟人力、时间上,只要你是合理的,我?都支持你。”
工房的人松口气,他怕的是不能在郑大人任期到的时候把水渠修好,再加上要多花县衙的钱,这?方面让他心里?也很?忐忑。
所幸郑大人没说什么。
工房的人还带郑山辞去看?了做饭的地方,这?点上面县衙都是没有亏待民夫的,偶尔会吃一回肉,都是新鲜的肉从集市上买来的,至于这?些?蔬菜,都是官田种出来的,运这?里?,没花什么钱。
工房还是尽量在为县衙省钱。
郑山辞笑着说好。
“郑大人您看?……”工房的人继续介绍说,他的神经渐渐放松了,说话也越来越流畅。郑大人不会打断他的话,耐心的听着他说话,不会露出不悦的神色,这?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鼓励了。
郑山辞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说道,“你做得很?好,要是这?条水渠修好了,我?想该由?你来取名字,你可以回去好好想一想。”
工房的人听了郑山辞的话愣住了。他明白修好这?条水渠对新奉县的百姓来说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受过这?条水渠恩惠的百姓一定会把这?条水渠记住的,让他来给水渠取名字,他不敢想。要说读书人有青名留史的愿望,他也有啊,他也是文官。
更何况他考取功名失败了,这?样的机会早就跟他无缘了。
“郑、郑大人你说真的么?”他激动的问。
“当然,你冒着这?么大的险修暗渠,又写折子要加人力跟财力,还有时间,你不怕触怒我?么?这?都敢写,可见你是真的想要把条水渠修好,这?是你应该得的。”
“谢谢郑大人!”
江主簿在一旁也羡慕了,让这?么一个?小子来给水渠命名,以后?没准儿百姓还要立碑的,就算百姓记不得他这?个?人了,但一定记得他给水渠取的这?个?名字,这?是多大的荣誉。不说青名留史,留在大燕的国?史馆里?,但他的名字会留在新奉县的县志里?。
百年之后?,新奉县的百姓不会记得他们有一个?主簿姓江,他在任何地方也不会留下痕迹。要是有子孙传下去可能还会记得,但三代之后?基本?上就记不得了,江主簿自己都记不清三代之前的前辈。
郑山辞给的水渠命名的机会,这?比金子还要珍贵,因为这?是他们文人最想要的。
江主簿要是这?个?人,这?辈子都对郑山辞感激着,一辈子都记住他了。
这?里?除了这?个?人外,还有其他工房的人,他们听见郑山辞这?般说,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后?悔不已。
郑山辞又去巡视了一遍,这?边的事做得挺好的,他当下满意。
“郑山辞!”
郑山辞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他怎么在这?里?听见了虞澜意的声音,他心里?觉得是幻听,但还是转身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
郑山辞的瞳孔微微扩大了一些?,脸上顿时就带笑了。
“你怎么来了?”郑山辞快步迎上去。
虞澜意见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在,还有郑山辞的下官呢,他矜持的说,“我?坐船来的。”
郑山辞:“……”好小众的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