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福仪式在丰沮玉门里是一个可与春节、上巳节、巫祝选任仪式可比肩的盛事,因为这是一个平民百姓能与他们崇敬的“神族人”面对面交流的日子。

白雪覆盖了整片雪原,地下是满山的白雪,天上也是漫空的雪花,贺兰景渊面无表情趴在雪地上,过分平静的神色间有着不易察觉的严肃与认真,他的视线对面是一只误入陷阱的野兔,正在陷阱边缘愚蠢靠近,懵懂地睁着一只红红的眼睛嗅闻着雪地里残余的食物香气。

少年眯着眼睛静静等待着收网时间的到来,凭借他多年来的捕猎经验,他断定今晚的餐桌上会有一顿美味的兔肉大餐了。

少年眼神中对于猎物的势在必得有如实质,像一支锐利的箭头隔着空气扎进了白兔的心脏,等它感受到敌手的气息想要拔腿逃脱之时,如天顶一般的罝网从头落下,盖住了它的小小身躯。

白色细软的兔毛从网孔中刺出,在无声诉说着自己的狼狈,但它们不是尖锐的锥刺,无法成为阻挡敌人的武器。

白兔眼睁睁看着抓住自己的敌人从暗处现身,步步朝它靠近,他用他那那鹰爪似的手抓住了它的后颈,提至他的面前,然后用凝视死物一般的无波眼睛看着它的身躯,最后用手颠了颠,吐出三个字的评价后,收手提着它准备打道回府。

贺兰景渊在连啃了几日红薯,然而在今日终于打到一只野兔后,心情终于略微转好,简单地抱着今日终于可以饱餐一顿的想法轻快回家时,在半道上遇到了一次幼稚的袭击。

白色的雪球从他的身后袭来,速度不快,也并没有以往砸在他身上故意激怒他的力道,松散的雪球甚至在挨到了他身上的衣衫之前就已经自主解体,只留下一道爆裂的雪球花。

这种程度的捉弄虽然没有激怒他,但是依旧打扰了他打猎归家的不错心情。

少年斜着眼睛微微回首,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前,长腿一扫,踢了踢离他最近的那棵树。

他站在雪压不到的安全地域下,而那个恶作剧的小鬼则躲在受灾中心,树上虽然已无树叶,但枝丫上盖着的雪量足以他“大发善心”惩戒惩戒对方。

少年踢树的声音并不大声,但是在他的腿力之下,树枝晃动的弧度却是可怕非常,识时务的恶作剧当事人眼见事情不妙,快速从事发地转移向他的方向跑来,可是雪地了本就难走,再加上对方身量矮小,努力了半天也不过是从大落雪鸡变成了小落雪鸡。

白雪如撒盐一般碎碎落在她身上,沾满了女孩的全身,似乎从未想到被如此对待,她先是愣在原地不动,等到身体上寒意传来,她才手忙脚乱开始拍身上的雪。

脸上的雪被已一双小手抹去,露出了她干净漂亮的容貌,清丽得像一个落入凡尘的小仙子,她一身白色衣裙,身上唯一的颜色是被她自己擦红的脸蛋。

她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第一眼,这句话就从他的脑海中冒出来,清晰地把她和自己做了一个区分。

他的身体下意识想要向她靠近,但是微微一动,他却猛然发现自己手中的兔子不见了。

少年脸色微变,不再盯着女孩的脸蛋看,他低头告诉自己现在他最应该做的就是把今晚的食物找回来,不然今晚他就得饿肚子。

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在凌乱且厚重的深雪里寻找白兔的身影,可是令少年奇怪的是,明明是那么明显的目标,他为什么怎么也找不到了。

视线聚焦于雪地,而站在雪地里的另一个人被他刻意无视,女孩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在他越找越偏时,忽然开口问他:“哥哥,你在找这只小兔子吗?”

轻悠的声音夹杂着少女特有的甜美与温柔,穿过新雪传入了贺兰景渊的耳中,他缓慢回首,只见女孩乖巧地抱着他的兔子,与他目光相接,确认了他眼中的信息后,一边摸了把兔子脑袋,一边抿着嘴莞尔一笑。

“原来真的是你的兔子啊,古人云,君子不夺人所好,小兔子我可以还给哥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她用她那又甜又柔的声线与他做起交易来,眼神中却是一片坦荡。

他在不经意间又被她的表情所吸引,不由自由开口追问:“什么条件?”

“二哥说女孩子不可以吃亏的,我只砸了你一个雪球,你却弄了我一身雪,所以你要过来帮我拍雪,还要向我道歉,这样我就把小兔子还你,同时原谅你,怎么样,很公平吧?”

当时的他有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做他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他却是走过去帮她弄干净了身上的雪,然后......再也没有见过她。

她的家人找到了她,然后她理所应当地跟着她的家人离开了。

那年冬天,他再也没猎到过第二只兔子,也没有吃到过一次兔肉。

为什么当初没有杀掉那只被她还回来的白兔呢。

可能是,脑子坏掉了吧。

*

注:罝网,ju,捕兔的网,泛指捕鸟兽的网。(第一声读音)

答:实际上是女主跟他说小兔子很可爱,让男主一定要好好养着。

0077 前世篇三:我想要的“满月”

春去秋来,日月更替,山里的时间又过了两年,这已经是少年从离开贺兰家的第三个年头了。

同他想的一样,没有那对夫妇的影响,无人再克扣他的饮食,也无人再会强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不会再听到刺耳的谩骂,他可以一个人睡宽大的床铺,盖舒适的被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他的洞府门口被一群人拜访。

那些人穿着红色的衣物,抬着不知名的木箱,为首的是一个体态肥腻,五官丑陋的中年婆子,婆子和这些人似乎在他的洞府门口等了许久,在他走进之时清晰的听到了他们的抱怨。

而在看见他归来后,又纷纷闭上了嘴巴。

贺兰景渊对这些人没有兴趣,于是对他们下了逐客令,让他们别堵在他家门口,不然,别怪他不客气。

原以为会得到好好对待的媒婆在听到了少年的话后,立刻七窍生烟。

她似乎是刁钻惯了,随手拉住从她身旁走过的少年。面对这个无人接纳,甚至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的少年郎,露出了她心底最真实的心里感想,她用着不屑的语气,与最忿恨的神情,尖声大喊:

“贺兰老大,你给老娘站住!你知道老娘是谁吗,老娘是这座神山中的活月老,你得罪了老娘,这辈子就别想再娶媳妇儿了!就连男人都轮不到啊啊啊啊!放放手”

不等婆子说完,她的声线突然翻转凄厉起来,不等众人看清,婆子的身躯已经砸到了那一堆木箱之间,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口喷出的鲜血,仿佛是在与众人红色的衣物相映衬,给他们共同披上一层不祥的外衣。

“滚,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幽幽的男声从前面响起,听起来像是地狱的呼喊,蕴藏着风雨欲来的危险。

任何生物都有分辨危险的直觉,人更加不例外,众人对视一眼,不敢再留,匆匆抬着来时的物件走了,连着吐血的婆子都连滚带爬离开了这个不起眼的洞府前。

终于,他的家门口又重新清静了下来。

如果没有那抹红就好了。

太脏,所以他不受控再次联想到数年前他曾惊鸿一瞥过干净无暇的白。

如果可以再见她一面就好了,少年躺在床上任由自己的思绪发散,清醒地陷入对当日那人妄念。

她的眼神为什么可以那么纯洁,世人皆污浊,究竟是怎样的人家才可以养出那般不染尘世污浊的姑娘。

如果他知道的话,如果他知道的话......他想要,梦中红白交缠的旖旎画面褪去,他一把掀开盖着的被子,清晰地见到了自己胯间的那一滩污浊,射过几次精的阳具依旧没有软下,它似乎是窥见了他心底藏得最深的妄念而正在为她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