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有神印加持,他认得,这确实是高禖神的的印记。
“未婚妻......”一双淡唇轻轻开合,他黑沉的眼眸再次落到她的身上,“我们曾经很相爱吗?”他的脚步又向她迈进一步,忽而又问。
男人的眼神带着审视,虞千绫一时有些语噎。
她回想着两人算不得两情相悦的过往,眼神下意识闪了一闪。手指紧握着他的手臂,犹豫了片刻,她忽然仰起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
清脆的吻声在空寂的宝殿内显得格外的突兀,温热的触感褪去,见到少女压低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他迅速出手控住了她的后脑。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嗯?”他的嗓音压得更低,身体也与她贴得更近。
男人毫不掩饰他眼神中的侵略性,视线在她的眉眼间流转,忽而间,他俯下身将她抱起,又在转眼间与她带着她坐到了最高处那张御椅之上。
衣袍相触在地,他们的肢体也互相交错,虞千绫软身陷在男人的怀中,眼神中凝着一时未散的惊慌。
手臂绕着他的脖颈,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她道他动作突然,而他却说,“我以为你会习惯这样的亲密。”
后腰在他的压迫下渐渐往后弯,男人的唇也越靠越近,她看见他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瞬,下一刻他的气息便朝她扑来。
虞千绫闭上了眼睛主动迎上他的吻,可预想中的亲吻却没有到来,她微微睁开眼睛,只见他停在了咫尺之外。
男人脸上露着不慎明显的淡笑,只见他勾了后唇,调侃她,“你似乎在期待我的吻。”
还未等虞千绫脸上的红晕泛起,又见他收回了短暂的笑容,问她,“可是你真的心悦我吗,或者说,你真的知道我是个什么人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带着她的手抚上他的胸膛,左胸腔之下,是他心脏的位置。
那里本应该装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可此时,掌心之下却感受不到任何跳动。
“感受到了什么?”他问。
“......你没有,心跳了。”
“是啊,我没有心跳,因为我没有完整的灵魂。世间生灵皆有三魂七魄,而我,只是一半的我。”
君珩犹记得万千岁月中的某日,他一时冲动,主动将自己的三魂七魄中一魂二魄分离。
地魂与天冲、灵慧两个天魄构成了一个长相同他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全新灵体,而那个灵体就是它亲手制造出来的恶魂。
起先他不知道它的属性,放任它离开了幽冥来到凡界。
他看它替他遍游世间百川,替他体味道了不同于幽冥界的异界生活。幽冥界几万年如一日,枯燥的生活已经令他乏味,所以当时的他并不后悔自己做出的这番决定,可没想到后来的她竟在人间犯下大恶,给他累下了无数的孽障。
当初的傲慢造就了他今日的结果,四方神殿给予了他千年的惩罚,而分离的恶魂虽被收回他的身体,却因为罡气太重千年来都没有将其炼化。
两人因为某种原因共同存在至今,时间过了太久,他甚至忘记了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将恶魂杀死在他身体里的。
君珩言笑淡淡,伸出大手轻轻捧住了虞千绫的脸颊。冰冷的手指抚摸上她的脸颊,他的气息离她更近,那仅有的咫尺之距也在他贴近下慢慢消弭,“如此的我,你不害怕吗?”
“其实,你可以逃走......”他摩挲着她的唇瓣,一字一句向她指明着方向,“我的身边是深渊,只要留下了,就不会再放你离开。”
殿中氛围幽幽暗暗,男人身上的温度也越来越冷,她竟能隔着他衣服窥探到隐藏在他所谓的灵魂深处的那一抹幽冷。
手掌下的心脏如昔平静,她听完了他最后的警告,终是闭眼将唇印在了他已经变得苍白的唇面之上。
身体残余的体温借着相触的皮肤传递到对方的身上,她感受到他一时僵住了身体,似是觉得难以置信,于是又启唇与他贴得更紧了几分。
红舌舔动着他的唇面,轻轻柔柔,如烟柳拂水,不消一刻,被吻住的那一个人又变成了她。
男人粗重着气息,反客为主将她完全压制在自己的身下,满身侵略感袭来,她扬起脖子承受他充满占有欲的吻。
御座上人影交叠,殿中的日莹珠开始明灭扑闪,在男人与她十指交扣之际,虞千绫启唇,“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什么。”
“其实,我很早就心悦你了。”
“......”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诗咏关雎,雅歌麟趾......”她慢慢念着曾经他予她的婚书中的内容,琉璃双眸同时悄悄闪动着莹光。
“这是你写给我的婚书,你曾说要十里红妆来求娶我。”
“现在,还作数吗?”
余音缥缈,广阔的神识空间逐渐明亮,她看见眼前竟显现出了浩大的明月,月轮掩半,又肉眼可见的逐渐完整。
男人的手掌终是贴到了她的掌心,十指相交之时,那半月终于盈成了一轮满月。
同时,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低沉清晰,“自然作数。”
(全文完结)
0075 前世篇一:无根浮萍
在君珩被处罚下凡成为凡人贺兰景渊的日子里,在还未遇见她以前,他一直安安分分呆在这冷冷清清的丰沮玉门,过着平静到再也不能更平静的日子。
每日的生活除了吃饭、做活、听受责骂、睡觉之外再无其他,十来年如一日,终于在十三那年,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日,他“失手”将贺兰旭推入河中之后,巫村贺兰家辛苦维持了十余年的平静被一举打破。
痛恨他已久的生父生母,尤其是最恨他的生母面色如鬼,红着眼睛嘶叫着将他的东西全部丢出了屋外,还当着他的面在他面前泼了一盆黑狗血,理由是他这个克星差点将她心爱的小儿子克死。
浓稠的腥臭味传来,暗红色的畜生血在空中划了一道残忍的弧度,由名为母亲的一端落到了无名的土里,溅起了混杂着泥土的血花,喷落到他未曾闪躲的脚面、衣衫,以及脸上。
时光好似在这一刻慢了下来,因为他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感受到了好多以往他未曾感受,或者说是未曾深思的情绪,阴暗粘稠、纷繁凌乱,就跟这盆黑狗血一样,令人避之不及。
他皱着眉头抬手用拇指揩去了沾到他唇面的血,污血转移到指尖,他放到鼻下轻嗅,果然闻到了和想象中一样腥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