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您现在的身体状况……”
“她……在哪?”
下一秒,他又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七天后。
看着床边的莱昂,他再次开口:“我的棠棠呢?”
莱昂眼中有不解,也有嫉妒,最终,他叹了口气,向医生要了一个轮椅。
特护病房的玻璃窗外,周聿泽看到了沉睡的棠又眠。她比记忆中更瘦了,苍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黑发散在枕上,像干涸的墨。唯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
“神经毒素破坏了她的脑干网状结构。”医生递给他一叠检查报告,“理论上她应该陷入深度昏迷,但脑电图显示……”
周聿泽死死盯着那些起伏的波形。那不是一个植物人应有的平直线条,而是复杂多变的脑电活动,就像……
“她在做梦。”医生叹了口气,“而且是极为活跃的梦境活动。我们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周聿泽将手掌贴在冰冷的玻璃上,看着病床上的棠又眠睫毛轻轻颤动。她的唇角忽然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她会梦见什么?”他轻声问。
“可能是最快乐的回忆,也可能是最痛苦的噩梦。”医生调整着输液速度,“这种毒素会让人永远困在梦境与现实的夹缝中。”
周聿泽的指尖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雾气。三个月前仓库里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回:安娜疯狂的大笑,针管里蓝色的液体,棠又眠最后那句未说完的“我爱你”。
“那支药剂……有解药吗?”
“抱歉周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
气氛陷入沉默。
第120章 我还差一个老公
棠又眠低头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真丝裙摆。
这条裙子,是她和周聿泽初遇那年穿的。
怎么会……?
她环顾四周,自己现在正在一个又深又大的泥坑里,像是电视剧里猎人为捕获大型动物挖下的陷阱。
“你是谁?”
陷阱边缘站着一个少年,小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五官锋利如刀刻,眉骨高耸,衬得那双漆黑的眼睛愈发深邃。鼻梁高挺,线条利落,带着几分不驯的野性。
阳光从他背后斜照过来,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逆光中,他的眼神锐利而警惕,像是一头年轻的狼,充满攻击性却又意外地纯粹。
棠又眠愣愣地仰望着他。
“我叫棠又眠。”
再次看到这张脸,她眼中带了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但棠又眠不会认错的,他是周聿泽。
少年盯着她泛红的眼眶,心头莫名一紧。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雪白的真丝裙摆沾了泥泞,却依旧美得惊心,仰头望向他时,眼里盛着破碎的光,像是透过他在看某个遥远的梦。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耳尖的粉色蔓延到脖颈,却故作镇定地蹲下身,将手中用于防身的木棍递过去:“我拉你出来。”
这个陷阱是周聿泽挖的,本想用来抓野猪,没想到掉进去一个她。
棠又眠指尖微颤,搭上那条粗硬的木棍。周聿泽手臂肌肉绷紧,稍一用力就将她拉了上来。她踉跄了一下,膝盖一软,差点跌倒。周聿泽下意识扶住她的腰,少女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过来,让他呼吸微滞。
“能走吗?”他嗓音低哑,目光落在她沾满泥的裙摆上。
棠又眠摇了摇头,眼眶还红着,声音轻软:“脚踝……好像扭到了。”
周聿泽沉默片刻,忽然背对着她蹲下:“上来。”
他身形高挑,肩膀已经显出成年人的宽厚,但骨架仍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感。简单的短衫被汗水微微浸湿,隐约勾勒出紧实的肌肉轮廓,袖口下露出的手臂线条流畅有力。
鬼使神差地棠又眠直接趴上了他的背,没有一丝犹豫。
少年肩背宽阔,体温透过衣料传来,让她恍惚间想起多年后那个沉稳成熟的周聿泽,也是这样背着她在沙滩上走。
他托住她的腿弯,站起身时动作很稳,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耳根红得彻底。
除了妈妈和妹妹,这是他第一次背陌生女人。
“你家在哪儿?”他问,声音刻意放冷,却藏不住紧张。
棠又眠将脸轻轻靠在他肩上,闭了闭眼:“……我不记得了。”
周聿泽脚步一顿,侧头看她,少女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脆弱又安静。他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别开脸,闷声道:“那先跟我回去。”
她身上好香。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是命运早已写好的纠缠。
棠又眠趴在他背上,指尖无意间碰到他后颈的银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缩了缩手。周聿泽察觉到她的动作,耳尖微动,低声道:“别乱碰。”语气生硬,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远处的村寨升起袅袅炊烟,石板路上传来孩童的嬉闹声。几个小孩光着脚丫从田埂上跑过,好奇地打量着他们。有调皮的孩子吹了声口哨,周聿泽立即板起脸瞪过去,耳根却悄悄红了。有老人坐在屋檐下编竹篓,抬头看见周聿泽背着个陌生姑娘,笑着用缅语打趣了几句。
棠又眠依稀能听懂。
山风吹起少年额前的碎发,露出英挺的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