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半透明的弧线,周聿泽手心的血痕在棠又眠眼中模糊成一片。

周聿泽将一张卡塞到她手心,声音低沉又温柔:“密码是你生日。”

雨滴在玻璃上扭曲成蜿蜒的河流,雨水顺着车窗滑落,在他侧脸投下流动的阴影。

她缓缓将头枕在周聿泽膝盖上,如瀑青丝散落在真皮座椅上,整个人唯美又脆弱。

周聿泽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随后他的手轻轻落在她发间,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棠又眠地眼泪止不住地流。

为那个被绑架的夜晚,为地下室里的恐惧,为他带人冲进来时眼中的焦急,为他掀掉桌子的无畏,更为此刻他给予她的、近乎残忍的温柔。

“周聿泽。”,她开口唤他名字,声闷闷的,带着鼻音:“我好像……开始喜欢你了。”

周聿泽的手指停顿在她发间。“棠棠,你想清楚,”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如果你再说一句喜欢我,我便再也不能放手了。”

棠又眠抬头,泪眼朦胧中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

“我们试试吧,好不好。”

她轻声说,手指抚上他带伤的手掌,“我没有喜欢过别人。”

车驶入隧道,黑暗笼罩了车厢。她感觉到他俯下身,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呼吸沉重。当她以为他要说什么时,却只听到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

棠又眠主动吻上了他的唇,男人虚扶着她的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锁骨之上。

周聿泽的吻带着铁锈味和未尽的威士忌,手指插进她发间时还在发抖,仿佛捧住的是二十九年人生里唯一的救赎。

第89章 噩梦

车子停在楼下时,雨也恰好停住。

周聿泽为她拉开车门,夜风裹挟着雨水蒸发的味道扑面而来。棠又眠的高跟鞋踩在水洼里,溅起的水珠打湿了周聿泽的裤脚,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将手虚扶在她腰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的身影。棠又眠的唇瓣像被雨水打湿的玫瑰花瓣。而周聿泽的领带不知何时松开了,露出锁骨上一道淡色的疤。

看着那道伤疤,男人不禁皱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缝合时针线穿过皮肉的触感,还有麻药退去后,他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心里想的全是她的模样。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房门打开,周聿泽却没有进。他站在门口,像一尊沉默的雕塑,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内心的挣扎。

“棠棠”,男人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好好想一想,到底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棠又眠没说话,只是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将他带进自己的公寓。

男人身体有些僵硬,站在客厅中央像个迷路的旅人。棠又眠轻轻推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沙发上。

“伤口需要包扎,”她转身走向储物柜,声音温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我去拿药。”

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周聿泽眼睛不由湿了。

棠又眠拿着医药箱回来,在他面前蹲下。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棉签沾着药水轻轻擦拭他掌心的伤口。

“疼吗?”她抬头看他,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

周聿泽摇头,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她的脸。她的指尖很凉,碰触到他皮肤时却像带着电流。绷带缠绕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一圈又一圈,像是要把这些年错过的时光都缠绕进去。

包扎完手上的伤,她的目光落在他锁骨处的疤痕上。手指不自觉地抚上那道凸起的痕迹,感受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

“这里...还疼吗?”她轻声问。

周聿泽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微微颤抖。“棠棠,”他声音低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棠又眠望着他的眼睛,声音轻柔却坚定:“我知道。”

窗外雨声渐密,敲打在玻璃窗上,像一首急促的鼓点。

周聿泽猛地将她拉到自己腿上,棠又眠双手攀上他的肩膀,颤抖着迎接男人的亲吻。

她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隔着衬衫传来灼热的温度。

他的吻堪称凶狠,像是要把这些日子所有的隐忍都倾注在这一刻。

棠又眠被他吻得微微后仰,腰肢被他另一只手牢牢扣住。

雨声越来越急,水珠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周聿泽的吻终于变得温柔,轻轻啄着她的唇角,然后是下巴,最后停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垂。

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显出一种温馨。

夜雨渐歇,房间里只剩下时钟滴答的声音。

周聿泽将棠又眠轻轻放在床上,为她掖好被角。月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

周聿泽和衣搂住她,听着怀中人渐渐平稳的呼吸声,第一次感到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

他小心地调整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月光移过窗台,在床前的地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线。周聿泽想起很多个独自度过的夜晚,枪械需要擦拭,文件需要批阅,伤口需要自己包扎。而现在,他怀里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棠又眠往他怀里蹭了蹭,周聿泽忍不住微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般。

这一夜,伤痕累累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归处。

窗外,最后一滴雨水从树叶上滑落,无声地融入大地。

棠又眠睡的并不安稳:她又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