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1 / 1)

魏琦:“不知皇上又属意何人?”

咸庆帝:“王定宪镇守汉州多年,深谙水师作战之法,威望也足以震慑陵国将士,朕要调他去守合州,换潘勇去守汉州。”

魏琦:“王、邱两家至今仍侵占汉州、江州大片田地,交上来的贪产连其名下产业的一成都不到,先帝为了南线稳定才暂时没有追究两家之罪,皇上岂可将合州重地交给王定宪?”

咸庆帝笑道:“先帝防着他们,他们当然有所保留,如今朕重用王定宪,他知道后定会感恩戴德,主动上交贪产。”

魏琦:“就算他交了,此人……”

咸庆帝抬手打断魏琦的话,沉着脸道:“朕翻过王定宪的履历,此人镇守汉州多年,十战九胜,怎么看都比潘勇更适合镇守合州。之前有先帝在,陵国、黄起遴不敢轻举妄动才让潘勇稳守合州两年,现在不一样了,朕必须早做打算,宋相,你意下如何?”

被咸庆帝用冰刀子似的目光盯着,宋澜垂眸,道:“论战功威望,王定宪确实胜过潘勇。”

咸庆帝很满意:“那就这么定了,叫人拟旨吧。”

旨意先于朝堂上公布,范钊一听,当即出列,瞪着国丈王邦宪道:“皇上,据臣所知,王定宪好大喜功,先前几次险败于陵国水师,全靠谢坚及时增援才化险为夷,这等徒有虚名之人,皇上切不可听信小人谗言!”

王邦宪堂堂吏部尚书,被他当众辱骂为小人,气得浑身直抖,偏因范钊并未指名道姓而无法辩驳。

咸庆帝不高兴了,盯着范钊道:“没有人在朕面前搬弄口舌,范侯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范钊:“那好好的,皇上为何要换掉潘勇?”

咸庆帝冷笑:“胜败乃兵家常事,王定宪虽然有几次险败,却也有数十场胜绩,潘勇除了计除秦思柱又有什么?范钊,朕知道潘勇是你的岳父,但你不能为了偏帮岳父便在大殿之上口出狂言有辱斯文。”

范钊:“……”

鲁恭及时将他拉了回来,眼睛都快眨酸了,总算按住了范钊的暴脾气。

散朝之后,范钊的脾气就压不住了,瞪着王邦宪的背影破口大骂。

鲁恭:“你快别说了,圣旨已下,你在这儿嚷嚷又有何用?”

范钊:“不行,我要去找皇上,他肯定是被王家蒙蔽了!”

第244章

范钊寻到御书房时, 咸庆帝刚刚在御案前坐下。

虽然先帝已经驾崩半个月,但御案上摆着的还都是先帝所用之物。

咸庆帝摸了摸桌面的木质纹理。

他还是想念父皇的,只是他也越来越享受被身边所有人敬着捧着的滋味儿, 再也没有人敢呵斥他, 也不会有人在父皇面前炫耀他的儿子, 那些曾经与父皇平起平坐的所谓长辈, 那些曾认为他学得还不够的先生, 如今都要跪伏在他面前。

“皇上在里面吗?我要见皇上!”

熟悉粗鲁的声音突然打破御书房的宁静, 咸庆帝面色一沉, 忍耐片刻, 对进来传话的小太监道:“宣。”

小太监出去请范钊, 范钊根本不用他带路, 越过小太监直接来到里面的月洞门前,见咸庆帝坐在御案后, 范钊像以前拜见先帝一样停在御案五步外,行礼道:“臣拜见皇上。”

先帝刚登基时, 范钊都是直来直去的, 被魏琦提醒过才学了这规矩。

咸庆帝面色略有缓和, 问:“找朕何事?”

这里没有那些文武大臣, 范钊也没有刚听说换将一事时那么急了, 用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对咸庆帝道:“皇上,潘勇虽然是我的岳父,可跟您与先帝比, 他在我眼里就是一根草,甚至冯叔、鲁叔、魏相在我眼里都比他重要, 边关大事,我怎么可能因为他是我的岳父就偏帮他?”

咸庆帝:“说来说去, 你还是反对朕的旨意。”

范钊上前两步,又有点急了:“您想想王家都是什么东西,窦国舅那样的奸臣他们都肯为其效力,自家也贪污了一堆,如果不是先帝登基时要稳住洛城的旧臣世家们,娘娘怎么会选王家的女儿给您做太子妃?”

咸庆帝:“放肆,就算当时朕娶皇后是为了朝堂稳固,如今朕与皇后已经成亲三载,夫妻情深,王家亦真心拥护朕,岂能容你出言不逊?”

范钊:“王家真拥护您与先帝,早把贪污所得交出来了,您万不可只听信他们的花言巧语。”

咸庆帝冷笑:“若非提拔王定宪一事全是朕自己做的决定,朕都要相信你了,放心,朕向你保证,无论国丈还是皇后,都不曾在朕面前为王定宪求过一句情。”

范钊:“那就是皇上糊涂……”

“嘭”的一声,咸庆帝拍案而起!

旁边候着的刘公公、常公公都吓得直打激灵,扑通跪下,范钊却依然腰杆挺直地站着,微微低头俯视咸庆帝,眼里甚至带着一丝茫然,不懂咸庆帝为何如此暴怒。

咸庆帝掌心疼得宛如火燎,却不能表现出来,见范钊居然毫无惧怕之意,咸庆帝越发愤怒,斥责道:“你敢以下犯上,还不跪下!”

范钊皱眉,见咸庆帝是真的气得不轻,才退后两步,抿抿唇,撩起衣摆跪了下去。

咸庆帝指着范钊的额头道:“范钊,朕知道你从小就跟着先帝,先帝也把你当自家子侄看,可你不要为此忘了身份!朕是皇上,你只是朕的一个臣子,先帝愿意纵着你,朕不会,似今日之事再有下次,朕一定会治你的罪!”

范钊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却有一种做梦似的错觉。

在蓟州的时候,他只有犯下大错时才会跪先帝,到了京城,他也只有跟着其他朝臣一起行礼时才需要跪,平时君臣见面,先帝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摆过皇帝的架子。

“退下吧。”

咸庆帝冷声道,坐回椅子上,拿起一份奏折看了起来。

范钊站直了,再看一眼依然带着怒气的咸庆帝,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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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魏琦、宋澜并肩从政事堂走了出来。

长长的宫道宽阔笔直,路上三三两两地走着一些官员。

魏琦看向一侧,见宋澜一身紫色丞相官服,虽已年过五旬却依然仪表不俗从容儒雅,魏琦笑了笑,感慨道:“先帝走了,宋相处事的态度倒是一点都没变。”

宋澜:“为人臣者,尽臣之本分,又岂会有先帝新帝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