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她跟山光远早早就分居远离,几年才见一次,山光远情绪不外露,但应该也很讨厌她,说不定言昳给他戴了绿帽,他都能在她乱搞的床边给她打拍子。
他俩更像是相互膈应的陌生人。
比如,这些年言昳确实没少针对白瑶瑶,毕竟她不记得穿越,再加上本来就心眼小,从小被白瑶瑶夺取宠爱和各种机会,渐渐心生嫉恨;后又发生诸多事情,白瑶瑶难脱干系,更让她厌恶白瑶瑶。
可她对付人的手法,没有书里说的那么愚蠢。只是白瑶瑶的无敌锦鲤金手指,都会让她一切计谋莫名其妙暴露罢了。
再比如,言昳虽然不如女主,但也并没有过那么惨,她在故事里没提到的生活中,自有一番历程。可在文中,总是会通过各种传言,让读者和原著女主,以为言昳过的生不如死。
最主要的一个差别,就是要点三:《老男人还有两副面孔呢?》
对白瑶瑶来说,男主王爷,男二丞相,男三将军,都是对她爱到痴狂。
对这些男人来说,官场争夺,皇权倾轧,不过是为了得到白瑶瑶的爱情;拼死拼活,厮杀血战,也不过是希望白瑶瑶露出笑容。
所有沾满血腥的双手,只为了去轻抚她娇嫩的脸颊
在原著里,为了衬托白瑶瑶至高无上的绝美爱情,还特意写言昳爱痴了男主衡王,却被衡王弃若敝履,利用吸血,吃干抹净,扔到了永不翻身的境地,被迫嫁给了变态山光远。
现在言昳本人,想起这段原著中的描写,只想骂娘。
她爱个屁!这三十年她谁都不爱,只爱过钱!
原著跟她所经历的三十年最最重要的偏差,在她的认知里,这个故事出现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在白瑶瑶视角里的深情男人,在她看来全是磨牙吮血的野心家,在《怂萌锦鲤小皇后》这本书甜甜的感情戏没写到的地方,到处都是杀人如麻的斗争,翻云覆雨的变局。
三十年间,她跟男人们之间只有相互利用和背后捅刀。
她如今混的这么惨,压根不是因为被女主金手指给“天罚”了。
而是她在夺权中,输给了男主衡王。她掌握了太多衡王的,或者说是皇室的秘密,哪怕输了斗争,没了价值,衡王也会对她追杀至死。
现在这个时点,在原著里,是番外的一章,衡王终于登基为皇,而白瑶瑶像高僧的预言那样,一飞冲天成为了独宠皇后。在登基后不久后,白瑶瑶给男主衡王生下了第五个儿子,而男主打算送给白瑶瑶一份大礼,就是言昳的命。
只是,善良天真的白瑶瑶只会事后知道言昳因“意外”而丧命,唏嘘几声罢了。
读者纷纷觉得衡王为白遥遥怒杀言昳这个剧情“太宠了太甜了”。
原著中描写她府上着火,她在火中被活活烧死,惨叫声不绝于耳。
但实际这把火是言昳自己放的,她知道衡王的兵力已经围在府外,随时打算进来抄家,所以才自己要烧毁府邸,玉石俱焚。但实际,她觉得自己年过三十也不妨碍东山再起,已经为自己选好了一条密道,准备逃离。
就在她准备逃离之前,她撞到了脑袋,忽然想起了自己竟然是……穿书了三十年。
可真是太及时了呢。
这会儿,身边丫鬟摇着言昳肩膀,急道:“二小姐!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言昳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站起身来,把疯涌进大脑的原著剧情都暂时甩掉,道:“走。”
丫鬟扶着言昳,出了门去,外头烈火燃起,脸被熏得发烫,发丝都几乎要打卷。火蔓延至园中树梢,夜空漆黑无星,视线里仿佛只有红黑二色。
丫鬟转头看向言昳。她成婚多年,不许人叫她“夫人”,她不认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只许人称她二小姐。
言昳经历传奇,起起落落,世人总说她“半老徐娘”“无子无女”,可谁见了她,往往都要被她容貌摄住,改一个骂法。
不比往常女子含胸窄肩,纤弱娉婷,言昳天生腴润挺拔,瑰姿艳逸,双目含笑蕴嗔,似浪似嗲。白腻胳膊不见骨态,圆月面庞红唇丰泽,不像许多女子缚胸含肩,她总是不在意自己的筑脂堆丰的身材,走路昂首坦肩,娇身乱颤。
一说话,是火辣辣无顾忌;一看人,是直勾勾含笑意。
可谓荤浓娇丽,艳光四射。
哪怕此刻她头发微乱,嘴里咒骂着刚登基的皇帝会烂屁|眼,也大步快走着,在火光中美的扎眼,没有丝毫会被打垮的消沉。
很快,主仆二人就到了密道附近,这宅子是曾经白家的宅府,几年前被言昳下套设计,抢夺回了手里,那条密道是她童年回忆,她再熟悉不过。
只是此刻,在密道入口前,却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大丫鬟一时间没认出来,但言昳却忽然住了脚。
她半晌道:“……山光远。”
山光远从血一般的火光中走过来,像是炼狱中由余火灰烬化作的恶鬼。
言昳已经两年多没见他了。
山光远,身着轻甲,腰间佩刀,手上拿着马鞭。脸上一道横亘的伤疤,以前还没有的。
他生了张极端正矜贵的脸,棱角硬净,眉眼疏冷,儒家屁话大老爷最推崇的“文金柔刚”都凸显在眉眼里。
更何况他性格有一种捉摸不定的沉默和冷硬,难以预测的突兀言行,也曾在官场与战场上打的许多人措手不及,世间有太多流言都在渲染他的内心险恶。
像是沉默的雾里一把寒光收鞘的名刀。
但那是曾经。
这些年落魄下去之后,山光远渐渐不再掌控自己的表情,平添了许多伤疤,许多讥讽冷笑、散漫随意。他像是一张锐意逼人的千里江山图,却被乱刀划破,泼上脏血,显得混乱、复杂且丰富耐看了。
言昳想都没想,就觉得山光远是来捉她的。毕竟她听说了一些风声,比如落魄之后的山光远忽然手中多了不少兵力,有人认为他其实在衡王的夺取皇位的斗争中,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她皱起眉头,又笑了:“咱家山老爷竟穿上甲,佩上玉了。去嗦咱们这位衡王啊不,新皇的臭脚了吗?男人还是会隐忍,前些年挨了鞭子,给人家夫妻俩当好事儿的垫脚石;到如今光景不好,又给人家当帝后的夫妻作奴才将军,四处抓人了。您要是抛妻切蛋进了宫,御前秉笔的那几位公公,都没您会伺候人呢。”
挽着言昳的丫鬟太阳穴突突乱跳。
她随侍言昳有几年了,知道这俩人不对付,但一般见了面,山光远就是不言不语不多停留,言昳却是骚话脏话连天,专捡难听的戳人心窝。
言昳能不憋着就不憋着,山光远这个丈夫是她屈辱的证明,她凭什么对他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