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会问他“梦到了什么”,或安慰他“梦都是?假的”。言昳只是?大惊道:“怎么年纪轻轻就盗汗多梦了!”
她说完就自己嘻嘻乱笑。
山光远被她气死,大手指节狠狠捋了一下她脊梁骨,她像是?个被挠痒痒的猫,软下身子,只造作的叫了声疼。
言昳这?仔细脾气,竟然不嫌弃他身上的薄汗,依旧在他怀里半偎着,道:“你?以前不也总是?做噩梦吗?我记得咱们?在金陵时候,就总有下人说你?睡梦浅,会惊醒。哎,别怕。”
山光远忍不住一只手揽住她的腿,将她又往床上抱了几分,像是?整个人都抱在他宽阔的臂膀里。
她应该也是?想他的,任他拥着并不挣扎。
他脸颊贴着她微凉的耳坠,他可算知道什么叫耳鬓厮磨,交颈而卧,恨不得粘着圈着挤着不撒手,他轻声道:“你?知道我梦见了什么吗,就说不怕。”
言昳拈着他的散发玩:“嘿,还不是?梦见我死了吗?”
山光远吃惊的眨眼。
言昳从?他怀里挣扎起来些,笑:“你?要是?梦见别人出事,估计也不会跟我说啦。哎,别多想。心里事儿装的太多,一憋,就会做梦。我也会梦见我算错了账,看错了人。”
言昳扭身,膝盖撑在床边看他:“你?快点起来吧,孔夫人在,你?家的饭不会太难吃的,我还没用?早饭呢。”
山光远还想腻一会儿,但也知道自己没洗漱,不好亲她,但又不想让她离开,只故作随意的放下来几分被子。
言昳正在仰头对着房梁抱怨他府上条件差,说什么“你?要不干脆租给我当仓库吧,你?就住指甲盖那?么大的一点地方,空着如此大的院落,还总说没钱,一看你?就是?不懂投资”。
山光远清了清嗓子。
言昳看他:“怎么了?我说的还不对吗?”
山光远无奈,只好捉住她的手,把?她拽过?来几分,半晌道:“……你?不摸了吗?”
言昳没了声,嘴一下子抿住,手贴上去,咬了咬嘴唇,眼里光像是?波光粼粼的溪水:“你?不是?躲吗?你?不是?要骂我吗?嘁。”
山光远其实是?喜欢她的手和迷得发傻的样?子,他吸了口?气:“我也不是?骂你?这?个。别动手打那?处,真的……危险。”
她伸手抹了一把?,又乜了他一眼,嘴角勾起来:“哼,你?就是?太端着了,跟你?这?杀人不眨眼似的吓人面相真不符合。”
她又指尖顺着他脖颈攀上去,两只手捧住他的脸,捏了捏,又去指尖走上他鼻梁,去摸了摸他睫毛。山光远每当这?时,都有种她眼里只有他、只有情的错觉。
言昳歪头,碎碎念叨:“你?睫毛其实也挺长的,就是?有点软有点垂。总觉得不好辨别你?在想什么,跟你?垂着眼睛的时候,睫毛会盖住眼神有关吧……”
他伸出手:“让我抱会儿。”
言昳嘻嘻笑:“求我。”
山光远极其顺嘴道:“求你?。”
言昳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故作夸张的要扑进他怀里去,可她膝盖刚要压上他大腿,却?没想到膝盖一滑,隔着被子直撞腿间
山光远闷哼痛呼一声,脸色都泛青,脖颈上青筋都鼓起来。
言昳一惊,连忙差点跳起来,她迟钝了半秒,意识到自己膝盖不小心顶到了哪儿,也慌神起来:“不要紧吧!啊对不起……我我我就是?没注意到!”
山光远疼的半晌才顺出一口?气,人差点奄奄在床头,言昳掀开被子,吓得要去看看还是?不是?全乎。山光远拨开他的手,几乎要把?气给背过?去,急道:“你?干嘛!”
言昳再无法无天,也知道被他肯定不好受,说不定让她给一个莽撞给撞坏了也说不定。她有点惊惶:“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给你?揉揉?要、要不然咱们?去看大夫吧,你?这?要是?坏了怎么办?”
山光远咬牙,他刚要说不用?,言昳就把?手罩上去了。
她脸上倒是?只剩下担心,山光远一时间尴尬、疼痛与羞耻交替上头,都说不出来让她把?手拿开的话。
幸好这?黑绸裤不算太……薄……
言昳看他一直咬着牙,脸色由白转红,明显是?疼急了的表情,当真不再敢闹,慌乱起来:“我我我我也不懂这?坏没坏啊,会不会一会儿肿起来啊?不是?说男的这?儿都可脆弱了……咱们?还是?赶紧出去看大夫吧,这?拖不了的!”
山光远本来让她一击软倒,现在疼痛缓缓褪去,眼看着她小手再如此关切温柔的再揉下去,要揉出火了,他捉住他手腕,还想再多装一分钟的虚弱。
却?没想到言昳声音一抖,几分哽咽:“真的要肿了,完了完了,阿远你?要太监了怎么办呜”
山光远低头。
她也低头。
他脸色爆红,言昳缓缓明白,瞠目结舌。
她终于气恼嗷嚎一声:“山光远!!”
山光远连忙裹上被子,自己闷葫芦似的性格经不住这?样?的尴尬,他窘迫的捂着半边脸,清了清嗓子开口?,可一张嘴还是?变调了的哑音:“一开始很疼”
言昳真想给他腿间擂一拳,抬起手,又放下,只道:“呸,我算是?看出来了,装纯你?第一,实际老?色胚!”
山光远轻吐出一口?气:“……你?都那?样?揉了,我还半点反应都没有,是?不是?也有点太不尊重人了。”
言昳哼了一声,她终于耳朵泛红,但依旧还是?不肯认输的样?子:“那?你?要怎么消下去?要不我再给你?一拳?”
山光远尴尬的坐不下去,连忙起身要梳洗,言昳一直在他背后?拿眼睛剐他,刚刚揉过?的手都不知道该握拳好还是?该放开好,只尴尬的放着。
不行。她怎么能害羞退缩,别忘了自己此行来找他,真正的目的。
他生活习惯跟军中一样?迅速,叼着猪鬃竹片牙刷子,就要到屏风后?换衣服,他刚打开衣柜,就瞧见言昳站在屏风另一侧的小凳上,脑袋架在屏风上沿看他:“真的不会坏?”
山光远差点把?牙膏沫子吞下去,他披上件中衣,实在是?有点不习惯跟言昳这?样?毫无距离感的生活。
他穿衣裳,努力不去看她:“……应该没坏。”
山光远知道,自己进京这?一趟是?要办大事的。可他在看军报或拔营的中途,忍不住会想,在京师她家里的那?处小院子,不知道她有没有安排。
他早上一见她,就差点想问她“一会儿去你?府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