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1 / 1)

陆町豪疑惑:“你一个女儿家家,年纪又不大,你师父对你还严格,你怎的知道这么多?”

嫧善一时语歇,含糊地解释:“幼时命苦,人生百态、百种滋味,尝了个遍。”

陆町豪便安慰她:“你也不必纠结于从其,如今你师父……”

说到一半方想起她承认了她与她师父并非寻常师徒关系,便改口:“如今无尘道长待你好,从前诸事也可净忘了。”

说毕,他顶起窗格往外瞧一瞧, ? 已到辰时了。

“准备准备,严家的马车应快到了。”

说着,便听到门外车轮辘辘。

嫧善背起陆町豪的医箱,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外,印着“严”字的马车停在门口。

马车上,嫧善还是不死心,继续问:“你还未回答我,那位严二公子可有用些虎狼之药?必是用了的吧?”

陆町豪点头。

嫧善还想问什么,又怕露了馅儿,只好停嘴。

如此一静下来,马车摇摇晃晃,嫧善便开始打瞌睡,靠在马车上,头一点一点。

但尚甘县毕竟小地方,车马行走没过半个时辰,陆町豪便将嫧善叫起,“醒一醒,快到了。”

嫧善随陆町豪下了车,抬眼一看,眼前当真是朱门大户、富贵之家。

陆町豪轻咳一声,走在前面,示意嫧善跟上。

两人进了大门,从门房出来一个小厮,叫二人随他走。

嫧善边走边瞧,将路线记了个大概。

严二公子居所如何富丽堂皇自不必说,嫧善本以为她能亲见一次严二公子,不料,她只是被请到了一间小屋里坐着喝茶,只陆町豪被带进去了。

嫧善懊恼不已,心想,今日怕是白来了。

待她喝过一盅茶后,却听门外陆町豪与人说话:“煎药便叫我那徒弟去做吧,贵府给的酬劳丰厚,不能叫他白白受了这恩惠。”

又闻一位姑娘说:“也好,我正手边有件事需料理。”

嫧善欣喜,推门出来,打了一躬,沉着嗓子说:“请姐姐放心,我必用心煎这药,掏出我的一颗心来也要将药熬的透透的。”

侍女掩口轻笑,“那便麻烦小兄弟了。”

嫧善接过侍女递上的药包,根据侍女指的方向,去了一间小小的厨房,小火炉与砂锅是现成的,正待她纠结放多少水的时,陆町豪从门口进来。

只见他新取了一个小锅,舀了一碗水放进去,给嫧善指了个小木凳,垂头盯着小火炉的火势,“把你的药与我看一下吧。”

嫧善将手上的药包递上,却不见他接。

“不是我开的药,是你带的,所谓虎狼之药。”

嫧善愣住,“你怎知……”

陆町豪站起身寻了一长柄木勺,“我习医二十余载,在师父家用饭从不上桌、不吃荤[3],学徒学的不只是术,还修人心。”

他话未说透,嫧善却恍然大悟,他今日若是没有察觉自己的意图,那严二公子喝了药有甚么好歹,他陆大夫的名声,便要毁于一旦了。

不,也许不止是声名。

留青是一个教训,可她显然并未清楚明了,甚至险些又犯了错。

自己太过高傲,总以为事事皆在掌握之中。

可世事如洪流,又岂会让你独善其身。

[1]花贼,即蝴蝶(有时候用这些别称是为了对仗或者押韵)。

[2]大虫,即老虎。

[3]古代有一些行业的学徒,虽然吃住都在师父家,但很有一些严苛的规矩,吃饭这种只是其一。

昨天写了一章,今天的一章还没写完……

0083 嫧善(二十六)一梦千里

嫧善(二十六)

“公子服下此药之后,许会身燥体热、郁气外散,请放心,不过正常反应。公子若能忍,是最好,若实在忍不了,也无妨,服下此清心丸,以热水净身,多喝凉茶,也可将浊气排出。”

嫧善缩腰含背跟在陆町豪身后,听他与侍女胡扯,心里五味杂陈。

马车上,嫧善低头思量该如何道歉,却听陆町豪说:“你不必忧心,那一点药量下去,只会叫他难受一阵,于他身体无损。”

停一时,又说:“我知道你心中愤懑,但其实……严家并不算是乡绅严吏,前些日子瘟疫来时,严家第一个开库捐钱,又设了几处粥棚,严老爷专辟了一处私宅让流浪者住,严家在此地百年,从来以仁心厚德为名,当然这与留青道长所为相比不算得甚么。然此事由严秋子与林孟所起,我想,若是伤及无辜也并非你本意。再说那严二公子,他虽荒淫,但他待女孩子是极好的,本县勾栏花柳之所里的女孩儿们,若有失足被迫或是家境贫寒者,他总是见一个救一个,若非他本性良善,我也不会为他治病了。我这话并非为严家开脱,留青道长仙逝是不争之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此事断不会只有一种解决方法,你可以为留青道长报仇,但不必为此搭上你的功德造业,你觉得呢?”

他说的恳切,嫧善愧疚难当,低头道歉:“陆大夫,对不起,以及,多谢你,今日若非你,我怕是要酿成大祸了。”

陆大夫摆摆手,“无尘道长在回春堂时帮了我许多,我今日不过是举手之劳,当不得你如此。”

嫧善又问:“你既知那严二公子无辜,为何还纵容我在他的汤药里放合欢散?”

陆大夫凝神:“那点子剂量,不过泄愤罢了。可还记得晨间我说的严二公子抑郁易怒、情绪不定?便是此理。你说的林孟我在严府里是见过一次的,他并非做管事,不过临时招进去叫他管一桩事罢了,便是严二公子近来想在府中修一水池,叫他看管修饰的。可他毕竟非行班出身,似乎许多事情办不好,他又好谄媚殷勤的,常常惹得二公子烦不胜烦,我上次多嘴问了一句,侍女说那林孟常被主子打骂。今日二公子服了那药,心火上涌,又无宣泄之地,必然更加燥怒,晚间林孟去回事,想来不会好受。虽然小把戏不足为道,也算是为你泄一泄心头之愤,为留青道长报仇之事,你也好从长计议。”

嫧善反纠结:“那岂非严二公子很委屈?”

陆町豪笑道:“姑且算作是他治下不严的罪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