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默然。
这是白润泽第一次向她袒露他真实的内心,袒露他的痛苦与挣扎。
这些‘错误’的情绪也只有在这样的夜晚、在的她面前才能够被包容、宽恕。
她静静凝视着他,凝视他褪去伪装后真实的模样。
等明天太阳升起,他又会变回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白书记,那个坚持“正确路线”的白书记。
、原话出自赵紫阳总理之口。
补充一个当年流行的顺口溜,“毛泽东的儿子上前线,林彪的儿子搞政变,邓小平的儿子卖彩券,赵紫阳的儿子倒彩电。” ? 关于倒彩电这件事,众说纷纭。
从8到0这段历史,有兴趣可以自己研究,历史这个东西,自己去了解肯定好过听别人带有主观性地讲述,希望不要受虚构的小说的影响。
2、十三届中央委员会第四次全体会议,回应通过李鹏代表中央政治局提出的《关于赵紫阳同志在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动乱中所犯错误报告》
、《84》,“多少手指,温斯顿?” ? “五根!五根!五根!” ? “不,温斯顿,没有用。你在撒谎。你依旧相信是四根。好的,到底是多少?”……“我能有什么办法?”他抽泣着,含混不清地说,“我怎么能看不到眼前的东西呢?二加二等于四啊。” ? “有时候的确是四,温斯顿。但有时候是五。有时候是三。有时候会同时是三、四、五。你得再加紧学习。要想做到神志健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4、郑念,《上海生死劫》,第三章
60】
第004章 四十八、一见如故、三生有幸
第二天两人几乎同时醒来,洗漱好出去时,外面的桌上摆着早餐,但不见工作人员身影。
两人一起吃过早餐,一个去学校一个去单位,谁也没有提起昨晚的事。
之后几天一切如常,周末时地方台播出了省领导到亓水考察的新闻,沈念的学校占据了相当大篇幅,不过与那天的考察没有丝毫关系,内容全是之后补拍,学校领导层除了沈念外基本都出了镜,但学生只寥寥几个镜头,且都是背影。
当地报纸同样进行报道,比新闻更加详细,全面介绍了寻梦寄宿学校如何在当地领导的推动和支持下建立以及这些年来取得的成绩。不过文章淡化了沈念的付出,凸显了省里市里领导对底层人民的重视。
沈念看了新闻报道,对这意料之中的事没有什么多余反应。
这些日子坊间隐隐有小道消息传出,说是亓水市副市长齐燕松因经济问题正在接受调查,不过消息传出后没多久齐燕松就高调参加了市文化节开幕,也算是以实际行动力破谣言。
不管是齐燕松被查还是他后面的辟谣其实都在沈念意料之中,从上次白润泽在学校说出那番话,她就明白中央的斗争已经转向明面,最上面那位不愿再和某些势力虚与委蛇,打算先一步出手。
因为要操心新学期和岭南女校的事,沈念并没时间对当前形势思考太多,还是选择静观其变等事情进一步发展再做打算。
学校十五开课,不过老师和工作人员会比学生提前一周工作,此时基本都已经回到了各自岗位开始为新学期作准备。
也是从老师们陆续返校开始,沈念才发现全民热点真的火了。
“沈老师,我看到咱们学校在那个全民热点上都搞了账号啊,还挺赶时髦的啊。”秦悦是学校财务,老家在亓水附近的锦城,早前工作了几年后自学语言去M国重新读了大学本科,本想留在那边,但因为母亲生病所以不得不回来照顾,恰好那时学校缺人,经人介绍后她就来了沈念这。
秦悦对新鲜事物接受得相当快,永远走在潮流前线,全民热点还没大范围推广时她就注册了账号,没事会在上面分享一些有关经济金融的东西。她边拿出手机边说,“也是巧,我昨天就睡觉前随便刷刷广场,看到张照片特别眼熟,我心想这不是咱们学校花园吗。再一看账号,还真是咱们学校官方号。”
学校和基金会的账号因为最近新闻的缘故小火了一把,现在分别有一万一和七千八粉丝。
“秦姐也玩微型博客啊?”
秦悦笑,“怎么说咱也是个‘文青’啊,之前博客出来的时候我就是第一批注册的,没事写写文章什么的。”
沈念询问了秦悦昵称与她互关,看到秦悦已经发布了不少内容,大都是财经相关。靠知识分享秦悦已经积累了两千多粉丝,每条内容下都有不少留言,很多都是请教问题的。秦悦很爱和网友互动,前面粉丝少时基本有问必答,后面粉丝多起来了她便将问题收集起来统一回答。
沈念本以为只有秦悦这样的互联网一线玩家注册了全民热点,然而之后两天不断有新人关注她,而且被关注后很快就会在简讯上收到消息,告诉她那是自己的号请她回关。
很显然,在这个学校教师圈子里已经形成了一股互关潮,连一些年纪较大沈念感觉可能不爱这些新潮玩意的老职工都也纷纷注册了账号。
于是沈念在某次开会后特地跟学校两个教信息技术的老师说,开学后可以让学生在课上用学校网络注册账号,当然,肯定是遵循自愿原则。在她看来,全民热点不失为一个让他们了解更广阔世界的窗口。
在接连开完几天会后,学校迎来了新的学期。沈念参加了开学典礼,例行给学生们送上祝福,然后便坐上了飞往岭南省越水市的飞机。
这一趟去岭南考察,路途遥远、随行人员众多,所以她干脆包了架私人飞机让所有人在路上都能好好休息一下。
出发前一天沈念特地跟周馥蔓发了消息,询问她这几天什么时候有空闲,两人可以见一面吃顿饭。
周馥蔓此时在金岳县,与沈念出差的地方大约四十几分钟车程。
沈念本想二月十二号再和周馥蔓见面,然而周馥蔓却不想多等一天,执意在沈念到达当晚自己开车到沈念所在地与她见面。
后来沈念曾以很多形式、在很多场合回忆过与周馥蔓的这次见面、谈起自己对周馥蔓的第一印象。
“那天天很蓝,我站在一棵叶子掉光了的树下,远远就看到一个扎着丸子头、穿来一身浅色牛仔衣的女生朝我走来,等她走近,五官清楚地展现在我眼前时,脑海中立刻就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这就是馥蔓。我跟她招手,喊她过来,完全没有想到,我们之前从未见过面,我并不知道她的长相。
好似真应了那句‘你我一见如故、是三生有幸’。3?
曾经我一直以为自己不过一枚萤火,但馥蔓告诉我,萤火聚集起来也可以将黑夜点亮。她还告诉我,发出声音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不应该逃避任何作为一个女性的责任。也是她让我更加领悟了为什么‘为女人们报仇非女人不可…’3?”
写下这些话时的沈念经历了几番沉浮,与周馥蔓是朋友也是战友,友谊经过二十余年沉淀,在回忆时不自觉就带上了滤镜。
好吧,我们可以还原一下此刻真实的景象。
天空因为刚刚下过一场雨,的确如水洗般湛蓝;此处三面环山,附近山上有零星人家,临近饭点,几缕炊烟摇曳;植被树木种类良多、错落有致。如果只是远远地看,那这里风景确实称得上优美。
但将镜头拉近我们看到的景物就变成了破败凋敝的村落和满是泥泞、狭窄崎岖到一般的私家车都无法通过的山路。
站在树下的沈念裤子上就沾满了泥点。
“馥蔓,这里。”
“我的天啊,你不会打算把学校建在这吧?这地方小车都进不来。”周馥蔓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泥坑,一边自然地跟沈念抱怨。说来奇怪,两人没有一丝初见的生疏,好像本就是相识多年的好友。
沈念伸手拉了她一把,“到时候会让人修路的。团队的人考察过了,这里离附近几个贫困村距离相当,定在这里更方便那些孩子往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