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尼安顿时脸上一热，下意识地觑了一眼旁边的阿利斯神父。见他也在看自己反应，芬尼安干脆抱臂，蛮不讲理地说道：“我自己都没有看到，所以就是没有！”

这话说完之后，怕阿利斯神父也戳穿自己，芬尼安便立刻转话题，说道：“阿利斯神父本来就要我帮忙的。这也不早跟我说，还非要我自己开口说跟着去。”

跟芬尼安父母交涉的时候，阿利斯神父说要借芬尼安一晚上，用他的耳朵听斯通霍洛牧区最近传出来的声音。

当时，村长本身是觉得这很危险的。

说到底是和恶魔相关。

可他又相信阿利斯神父的力量，也同样相信芬尼安被吊起好奇心，肯定还是会偷偷跑过去。

那倒不如让阿利斯神父照看他。

毕竟，现在芬尼安就只听阿利斯神父的话。

再说，遇到阿利斯神父后，芬尼安也慢慢转好了。

他也不折腾别人了，每天一回家就是跟家里人分享阿利斯神父做了什么，偶尔晚上不睡觉就在捣鼓阿利斯神父给他的九连环或者其他的游戏。最近他也经常去伊冯小姨的图书馆借书看，因为他看到阿利斯神父闲着的话，就会看书。

虽然不知道做这些闲事会有什么结果，但总比到处骗人做恶作剧要好。

想来想去，村长咬咬牙，当是给孩子见个世面，就放他去了。只是离开前，他都反复提醒芬尼安要注意安全，还给他身上塞了驱魔专用的盐包。

阿利斯神父再三保证说不会让芬尼安受伤的。

芬尼安越回想，就越发觉得阿利斯神父早有预谋。

可对面清清冷冷的年轻神父的回答并没有在村长面前说得那么隐晦，“我总不能说带你来玩吧？”

芬尼安不信自己派不上用场，“你就这么不怕有恶魔吗？”他晚上还想着让神父躲在自己后面，看他有多厉害！

“没有恶魔。”阿利斯神父直接回答道，“所以不会有危险。”

若真的有，也不会让小孩去危险的地方。

雷蒙对阿利斯神父不容置疑的话，提出质疑道：“可是连我都听到了恶魔吞咽的声音，感觉它已经越靠越近了。我感觉，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晚上肯定会出现大事的！”

阿利斯神父并没有被雷蒙的情绪影响，只是反问道：“你听到的吞咽巨响只有一两下而已，对吧？”

“是的。”雷蒙被阿利斯神父的话弄懵了，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还是自己无意识说出去的，他忘记了。

阿利斯神父又问：“吞咽声和镇民说有敲门声是同一个时间段发生的，对吗？”

“是的。”

阿利斯神父神情松弛，“那就不用太担心了。事情应该很简单，是你们想的太复杂了。”

芬尼安觉得阿利斯在卖关子，忍不住问道：“如果不是恶魔的话，那是什么？”

“只是水声而已。”阿利斯神父坐在牛车上说道。

雷蒙被阿利斯神父的话，弄得一脸懵，道：“那里又没有流河，昨晚也没有下雨，怎么会有水呢 ？再说，如果真的是水的声音，那怎么会只是一下呢？”

阿利斯神父反问道：“你确定周围真的没有水吗？”

雷蒙见阿利斯这么认真，反倒吓了一跳。

因为在他看来，阿利斯神父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判断失误了。

雷蒙确定道：“没有……”

他顿了顿，紧盯着阿利斯的眼睛，问道：“现在是不是情况变得更糟糕了？”

阿斯利不急，继续引导：“再仔细想想，我们每天都有在接触的。”

芬尼安的头跟着偏了偏。

他想到了一个，说道：“房子里面的水管里也有水？”

阿利斯神父肯定了芬尼安的答案，说道：“如果斯通霍洛牧区的规划跟萨伏伊牧区一样的话，那么每家每户都应该有铺设了与广场公共喷泉主管道相连的供水管道。这种集中式供水系统的设计，不仅能让水流向四面八方，也能把水声送到各家各户。尤其越靠近广场中心的人家，就可以听到越清晰的响动。”

雷蒙还是听不明白。

水管的水除非打开了，否则平常不是没有声音的吗？

再说，水的声音不应该是“哗哗”的吗？

“我怎么可能会分不清水和恶魔的声音呢？”雷蒙不信。

阿利斯神父安抚雷蒙说道：“这是因为平常没有机会听到。”

雷蒙有点不太明白。

“这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简单的概念水锤效应。”阿利斯神父介绍道，“这是一种物理现象。因为水阀突然关闭，受到惯性作用的水流会依旧往前挤，后面的水撞到前面的水，前面的水撞到紧闭的管壁会发出声音。”

他说到这里，笑了笑，继续解释着。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但也算是比较好理解的例子。你们想象一下，就是水管里的水突然刹车了，冲过来的水撞在管道上，就像是拿锤子敲了一下。这不是会发出声音吗？跟平常的水声不同？”

他又补充一句：“我们平时拿着装着水的水壶走路，突然停下来的时候，水不是会自己拍到壶壁发出响声吗？这是差不多的道理。”

芬尼安眨了眨眼，似乎终于理解了，但还是带着一丝疑惑，“好神奇啊！”

雷蒙也听得懵懵的，试图消化这些新的知识，“那我确实从小到大都没有听过这种声音。”

阿利斯神父耐心地笑了笑，眼中自然流露出一种引导的神色，“如果想要的话，晚上我们可以做个实验。”

雷蒙连忙摆着手，说道：“不了不了！大半夜响起这些声音，真的会把人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