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玉看到,她双手撑在雪地里?,一点点艰难地、慢慢地爬起来,风雪浇在她羸弱的身躯上,她含着?泪,对着?天说一定要?为她的父王母后、为她的族人报仇。

她要?神主向着?她臣服,她要?天道向她屈服。

天边云雾翻涌,红日升起,阳光照在她身上,如同给她覆上一层金光粼粼的新羽翼。

她好似重获新生。

大?殿中的熏香燃尽了,被?风吹得偃倒的蜡烛,再次窜起虚弱的火苗,重新亮了起来。

谢玄玉思?绪回笼,静静地远方,山峦尽头,乌云翻涌,雷电闪烁。

在天命书?里?,她与他并无多少交集,她却来写书?信向自己求救。

他在黑暗中勾唇自嘲,自己在那个世?界,怎么还是会怜悯那些可怜的事物呢?

王宫矗立在风雨中。

羲灵跟随月珍来到了王殿,提着?裙裾才入大?殿,便唤道:“父王,母后!”

她一路往里?走,尚未拨开珠帘,便见内殿里?二人正坐在棋盘边对弈,身形影影绰绰透出来。

“善善来了?”羲华转过头,看她浑身湿漉漉,脚边汇集了一滩水,正红着?眼圈看着?自己,连忙搁下棋局,起身问道,“怎么了,被?雨淋成?这个样子??”

羲灵使了个干衣的法术,像小鸟一样抖擞一下身子?,笑着?扬起头。

“没什么,就是想见父王和母后,我直接就淋雨过来了。”

羲华的目光落在她和月珍牵着?的手上,笑了笑回到座位坐下。

月妍拿出帕子?,为二人擦去脸颊上水珠,温柔道:“等会侍女送膳食过来,你?们留下来陪父王母后一同用膳,好吗?”

羲灵点点头,看向羲华,正想着?怎么开口,羲华已?道:“善善来了,正好父王有事要?和你?说。”

羲灵道:“什么事?”

羲华看一眼月妍,月妍示意他快说,羲华道:“在学宫时,你?和父王说想要?让羽民?国还回宝印,父王当时心有顾虑,此事背后牵扯太大?,但父王和母后商议,你?说的对,若是一味的忍让,才会叫羽民?国得寸进尺,你?想要?去做,便去试一试吧。”

羲灵愣住。

羲华握住她的手,“我不能叫我的女儿为了大?局不断隐忍,平白受那些酸楚。正如

弋?

你?所说,敲打一个羽民?国,以?儆效尤,能凝结整个翼族。现在是合并羽民?国的最?佳时机。所以?你?去试一试吧,有什么事父王帮你?承着?。”

羲灵望着?羲华的面庞,鼻尖蓦然一酸。

她来便是想劝父王答应此事,不想父王已?先开口。

她站起身来,背对着?几人,不想叫他们看清自己眼中的泪。

在天命书?的世?界里?,自己始终无法突破修为瓶颈,同时父王灵力衰微,就体现在王城外那道结界上,所有人都可以?察觉到他的力量日渐消退。

所以?凤鸟族在翼族的威望,才会江河日下。

父王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他停下道:“善善怎么哭了?”

他抬手为她拭去眼泪,道:“父王只是答应你?,你?便要?哭,怎么还和小时候小鸟宝宝一样呢?”

羲灵道:“我只是觉得,我这么做了,父王要?顶着?莫大?的压力。”

她含着?泪珠,慢慢抬起头,碎发贴在面颊边。

现在父王有了碧海龙草神芝,至少能在接下来的万年里?,依旧维持强大?的灵力。

自己也已?突破瓶颈,步入仙阶,那些蛰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人,在轻举妄动前,必然要?好好掂量一番。

“没什么的。”羲华温柔道,“这是我们翼族内部的事,从前父王畏首畏尾惯了,但现在有善善在,父王有了底气。你?觉得呢善善?”

他看着?鼻尖通红的女儿,小女孩已?经长大?,能独当一面,他不该拘束着?的。

羲华笑道:“小鸟不该困在笼子?里?,那不是你?长出羽翼目的所在,你?总要?去搏一搏,学会自由地翱翔在蓝天下。”

“善善,你?要?记住,日后和你?打交道的那些人,不会喜欢弱者眼泪的。你?要?忘掉那些伤痛。”

这是灵界肉弱强食的生存本质。

羲华双手捧住她的脸颊,那一双能撼动千兵万马、面对危险纹丝不动的手,此刻正轻柔地为她擦去泪珠。

羲灵感觉到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肌肤,那略显粗糙的触感,令她的胸膛浮起一半是酸涩、一半是柔软的情绪。

父王爱她,护着?她长大?,教她成?为一个合格的王女,现在也轮到她来护着?父王,成?为凤鸟族的的后盾。

她将脸颊贴上他的掌心,轻蹭了蹭:“女儿愿意去试一试。”

羲华笑道:“好。”

月妍走上前来,柔声道:“既然说好了,就不要?再纠结这事,膳食已?经送上来了,快来用膳吧。”

羲灵被?羲华牵着?在桌边坐下,她拿起筷子?,为三人夹菜,说话声在潮湿的雨夜散开。

细雨落在草叶上,掀起一片滴答错落。

用完膳后,羲灵握住月妍的手,“晚上母后来陪我和妹妹睡觉好吗?”

月珍当即道:“我不要?。”

羲灵却不管,抱住月妍的腰身不肯撒手,撒娇让她陪自己和妹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