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着走着,方云漪看到一家饭铺在卖包子,火灶上一笼笼竹屉腾腾冒着乳白色热气,伙计吆喝着揭开竹笼,一只只大包子圆圆滚滚,白白胖胖,挤挤挨挨,甚是可爱。
方云漪不禁腹中饥饿,拉了拉严惟洲,说道:“你给我买点吃的好么?我身上没有钱。”
严惟洲停步买了几只肉包子,又让伙计烫了两大碗豆汁,两人坐下来分着吃了。
吃饱喝足,严惟洲付了银子就要离开,方云漪好心提醒道:“你多买一些包子,咱们带到路上吃。”
严惟洲说道:“很不必,这一路上多的是饭店酒庄。”
方云漪说道:“万一没有怎么办呢?身上有粮,心里不慌。”
严惟洲深呼一口气,转头说道:“我方才说你要是敢哭,我就点你的穴。现在我再立一条规矩,你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点你的穴。”
方云漪不言语了,心里好生憋屈。
严惟洲在市集上买了六匹马。两人各乘一匹,另外四匹跟在后面轮换接力,日夜赶路,只有吃饭睡觉时才会下马。
一路上两人甚少交谈,方云漪跟严惟洲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反正无法脱身,索性放宽了心,尽情观赏沿途的青山绿水。
其时正值春日,花草烂漫,秀木成林,有时经过城郭村庄,还会看见一群群出门踏青的游子仕女,红男绿女,看之不尽。
如此过了四五日,这一天来到一座大市镇。
严惟洲在市集上买的六匹马并非良骏名种,赶了这几天路,脚力都跟不上了。
严惟洲把马鞍全都卸了,放任六马回归山野,自己带着方云漪到镇子上另购新马。
街上人流如织,车马相接,远远却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啕哭声,凄惨无比。
严惟洲皱了皱眉头,走近一看,只见一家药铺门口,老板正挥舞扁担,斥骂痛殴几个小伙计,满地是破破烂烂的箩筐箱笼。
一群闲汉在旁边津津有味看热闹,指指点点,说得唾沫横飞。
那老板下手极重,小伙计们则哭哭啼啼不敢还手。
方云漪心有不忍,严惟洲也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夺了扁担,喝道:“他们办坏你什么差事了?你要这样当众作践人家?”
第二十五章 助人之难 章节编号:6633682
第二十五章 助人之难
那老板怒目横视,说道:“我处置自家伙计,要你多管闲事?”
严惟洲的右手稍稍用力,噼噼啪啪一阵脆响,手中扁担寸寸崩裂,碎屑落得满地。
众人见他露了这一手功夫,都看得呆了。
愣了半晌,那老板忽然往台阶上一坐,捶胸哭道:“你以为我喜欢打他们?我打人,我自己的手不疼吗?实在是我家药铺遭了大难,我这一腔冤屈无处可以发泄啊。”
方云漪好奇问道:“你遇上什么麻烦了?”
那老板嚎哭道:“前两日,我吩咐这群小兔崽子进山运送一批珍稀药材,今天却见他们垂头丧气带着空箱子回来了,说什么走到半路上,一群强人跳出来把药材都劫走了,一根草儿都没剩下啊!
“你瞧他们一个个年轻力壮的,怎么这点儿差事都办不成?亏了我多少银子钱就不提了,现有一大群病人就等着这批药救命呢,这不是作孽么?”
严惟洲说道:“官府难道不管么?”
一个小伙计哭哭啼啼道:“那群强人都是懂得功夫的武林人士,官府从来不管江湖中事。要不是我们跑得快,那群强人又忙着把药材装车运走,我们几条小命也要交代了。”
严惟洲说道:“你可知那些人是何门派?”
另一个小伙计说道:“我听他们说话……依稀有些淮水口音,可淮水离咱们这儿有好几天路,他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做那没本钱买卖?”
那老板哭道:“你傻呀!兔子不吃窝边草,谁会在自家门口犯案?你们怎么不叫他们过来,索性把我一刀杀了算了。这一趟赔了这么多银子,我是不想活了!”说着抱头痛哭。
众伙计当时只顾着逃命,抛下药材就逃之夭夭,虽然挨了老板的打,但都心中有愧,纷纷上前宽慰。
方云漪低声道:“是邢世柔的爪牙!”
严惟洲心里也正想着,那一天,他刺伤了邢世柔的肩膀,邢世柔的左手十成十是保不住了。
而邢世柔所练的那门“六连环”武功,又极为依仗双手灵巧配合,他肯定不死心,千方百计要医好手臂,因此才会派出手下劫掠珍贵药材。
严惟洲从怀中取出两块银子,轻轻一抛,正好落在那老板怀里。
那老板“啊”的叫了一声,说道:“这位大侠,您老人家这是……这是做什么?”
严惟洲不语,转身便走。
他想,那日自己若是除掉了邢世柔,这大魔头现在也不至于祸害百姓。两块银子未必能补偿药铺的损失,总也是尽一份心。
方云漪快步追了上来,说道:“你倒是好心。”
严惟洲不语。
方云漪小声嘀咕道:“怎么你对我就这么霸道呢?”
严惟洲仍然不说话。
倘若方云漪真的是龙族余孽,那就是他的死敌了。这小子还指望他对他有多和善呢?
太阳当头而照,已是正午时分。
严惟洲又买了六匹马,便领着方云漪去镇上最大一家酒楼吃饭。
酒楼大堂闹哄哄的都是食客,待得饭菜上齐,方云漪闷头苦吃。严惟洲吃了一会儿,便停箸思索心事。
忽听得一阵女子低语声从二楼传来,一群戴着面纱的少女结伴走下楼梯,为首的宫装女子左顾右盼,一眼就看见了严惟洲,笑道:“咦,好巧啊。”正是柳润颜和神女宫的弟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