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就?是?开学报道,现在距离国庆,只有近一个?月。”
黎宝因?自言自语,掰着指头算算日子,大礼拜小礼拜,能用起来的周末不过?六七日。
抛去乱七八糟的开学宴,当地同学会聚餐,还?有各种生日会,属于她自己的时间几乎寥寥无几。
这些活动统统都要推掉。
黎宝因?想罢,继续给自己出谋划策。
裕梦梁自从?回国后,行程安排都变得异常忙碌且保密。她以往还?能通过?姚铭羽打听到一星半点,现在根本一个?字都探听不出来。
按照这种态势,裕梦梁今年留沪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那么这次的国庆约会,恐怕是他们今年最后一回见面。
无论?如何,她必须要取得巨大进展。
想到这里,黎宝因突然想起许云壁曾说,裕梦梁之所以至今未婚,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不婚主?义?,但具体为何不婚,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认识伊万的时候,他已经十五六岁,和你现在差不多大。那时候,他已经独自在裕公馆呆了很多年,虽然是?二房的独子,但是?家里长辈不重视他,二叔也不愿见他,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也许是?那段时间受了太多磋磨。他从?小就?没什么脾气,见人总是?温和有礼,乃至像我这种连裕家门都踏不进去的私生女,他都妥帖至极,甚至带着一丝讨好?。”
黎宝因至今还记得她第一次听许云壁说起这番话的心情。
她没有办法?形容那种糟糕。
只是?觉得浑身上下都寒噤噤的。
“小宝因?。”
那时许云壁喝醉了酒,一脸悲凉地捏着她的脸颊规劝,“听姐姐的话,离他远一点,不然你会受伤,他也不会好?受。”
黎宝因?并不赞同许云壁的说法?。
哪怕是?时至如今,她也觉得自己的第一感觉最正确。
先生他并没有那么可怕,这个?世?界也不全是?丑恶。
她会亲自去验证。
黎宝因?收拢手臂,抱着猫闭上眼,她想要入睡,想要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清除干净,可是?越是?强迫,她越是?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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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万好?像也觉察到了她的烦躁,粗糙的舌头舔舐过?她的指腹,见黎宝因?不搭理自己,它干脆钻出她的怀抱,甩着柔软的尾巴跳下了沙发。
衣帽间的门缝被撞开,外面的光线透了进来,黎宝因?抬头看向钟表,才发现原来已经入了夜。
宽敞的浴室里水流声细细密密,蒙着一层雾气的镜子里,隐约映出少?女蓬勃的身体。
黎宝因?褪去浴袍,小腿没入水池。
氤氲的氛围渐起,她仔细清理好?自己,然后双臂张开,安静地靠在边缘闭上双眼。
被打湿的黑色长发黏连在细长脖颈,她仰着头,任凭温度适宜的水流漫过?身体,鼻尖哼吟出舒畅的尾音,她不受控地抬高膝盖,让小腿找到池壁支点,然后双手放松,将自己彻底浸入水池。
水面平静,下一秒,惊涛骇浪。
黎宝因?坐起身,大口?大口?喘气,殷红的嘴唇盈盈微张,她有些茫然地愣怔片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有些无措地从?浴缸站起,而后连浴袍都没来得及穿,不管不顾地钻进了被窝。
触手可及的安全感笼罩在肌肤之上,枕头上大片晕染,床单也被头发上的水渍打湿。
被子里全湿了,黎宝因?微微蜷缩着。
她慌张地发现,自己身体里也一派缱绻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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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当天,黎宝因?五点钟就?起了床。
早饭只干嚼了一片她平时最不爱吃的面包,清水漱了漱口?,就?顶着一脸的素颜妆容坐在前?庭等着。
姚铭羽见她手里那本《茶经》的书页方向都翻反了,忍不住停下钢笔,抬头打趣她,“高考当天也没见你这么紧张。”
他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小桌边缘,抬手看了眼时间道:“哪有人大清早就?逛街的?我估计车子下午才能到。”
黎宝因?秀眉微挑,像是?极不满意姚铭羽的揣摩。
“谁说我在等先生派人接我?”
她合上书籍,在书架旁边走走停停,随手拿了一份早上刚送过?来的经济时刊翻阅起来,“我最近课业紧,老师要求入学就?要写一篇摸底论?文,我是?过?来物色选题的。”
“是?哪位教授,开学就?让新生写学术报告?看把我们大小姐愁的。”
姚铭羽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却毫不留情地拆她的台,“正好?,我这两?天有个?讲座,就?是?给你们经济学院的,要不要我顺便替你周旋周旋?”
黎宝因?被噎得无话可说,拉长了脸,把时刊丢在茶几上,“铭羽哥,你别总拿我取乐。”
姚铭羽失笑,信手捡起那本经济时刊,重新放回书架。
这两?三年,黎宝因?放学之后总混迹于办事厅,与姚铭羽也算是?亦师亦友。
他年纪本就?不大,又性情随和,黎宝因?就?不乐意再喊他姚先生,亦或是?姚秘书,显得公事公办,像做学究,太老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