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再见。”
裕梦梁回?应她,“下次见。”
走了两步,黎宝因有些犹豫地回?头。
见裕梦梁还看?着自己,脚下踌躇,终于还是转身又回?到他的面前。
“先生,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
“可以。”
黎宝因并拢脚尖,她有些拘谨地捏了捏斜挎的包带,“我生日在腊月初八,很好记的。”
见裕梦梁并未不悦,她鼓起勇气,不无遗憾地说:“其实,我很在意您上次的缺席。所以,明年的生辰宴,您可以许诺我一定会来吗?”
裕梦梁默然半晌。
粉金交错的花枝斜插入巷,嫩黄的樟树花在柏油马路汇聚成海,他看?到有几朵恰好驻留在黎宝因的耳畔,肩头,细细碎碎地点缀着她浅色的裙子,仿佛已经铺垫出一场盛大而雅致的宴会开场。
他缓缓开口,“宝因想去烊京,也是因为我上回?的缺席?”
黎宝因果断点头,又急忙摇头。
她努力客观又真实地表达自己,“忽略我的贪心,我倒是希望先生能一直参与我的生活,就像云壁姐那样?。”
再不济,像姚铭羽也行。
黎宝因悄悄想着,却没有轻易把自己的底线露出来。
裕梦梁闻言颔首,却没有直接回?复,见黎宝因肉眼可见地失落起来,他手指敲打在车窗边缘,说了一句连他自己都意外的话。
“国庆期间,学校应该有两日假期。”
他主动?向她发出邀请,“我是否有幸,能邀请宝因小姐一同度过?”
墨盒、教训 她是晚莺,在我枝头。……
黎宝因要被这蜜糖砸晕过去。
她反复打量裕梦梁神情, 确定他没有在开玩笑,随即小幅度地?跳了起来,“先生您说真的!”
“原来先生您知道我要开学。”
黎宝因
??????
笑了起来, 整个人像是?雀跃的晚莺。
她朝着车窗微微俯身, 细腻白皙的锁骨上?方的宝石颤动,“您回来这么久, 都没提过我的成绩,我还以为您忘记了我要步入大学。”
裕梦梁被黎宝因笑容感染,他不易察觉地?牵动眼尾,口中的话依旧古板又无?趣,“复旦是?很好的院校, 经济学也有益于你了解现有经济体?制的运行规则。”
他知晓黎宝因的抗议, 循循善诱道:“希望我的到来, 能让你在入学报道的时候, 增添几分情愿。”
黎宝因有些腼腆地?望向裕梦梁, 眼睛微微一亮。
原来裕梦梁是?因为自己要开学,所以才临时赶回回上?沪的。他不光知晓她的成绩有多优异,更是?对她寄予厚望。
她最后一点点对于上?学的逆反心理也被抹平了,此刻她就像个心愿达成, 听话懂事的孩子,略显讨好地?站在他的面前,乖顺点头。
“我晓得?的。”
裕梦梁夸赞她, “宝因, 你成绩很好。若干年?后, 理应有对国?家建设更有益的建树。”
“像先生这样?”黎宝因有些兴奋,她骨子里?天然就有的那份自傲迸发出来,“恐怕我要比先生还要厉害, 毕竟如今时代不同。”
裕梦梁赞许地?勾起唇角,标准的弧度之下,似乎在欣赏自己即将打磨成功的完美艺术品。
“但是?除了建树,我也想要自己的喜好。”黎宝因很懂得?生意场上?的拉扯,利弊与共,输赢共享,她给与裕梦梁正面回馈,理应从他那里?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先生,我想要学习新?鲜事物,就像您寄给我的唱片与电影,我喜欢动起来的图案与画面,我想学习如何自己创造声音。”
裕梦梁对此并?无?异议,“我相信宝因,一定能平衡好学业与兴趣。”
黎宝因由衷地?满足起来,弯起来的眼睛像狡黠的月光,裕梦梁被她的笑容感染,眼底也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欣慰。
一念之间,他心头若有似无?的枷锁突然剥落,茫然如雾里?梭行的空白涌入大脑,他尝到了暌违已?久的自在。
强烈的存在感让裕梦梁有些不适,短暂过渡后,他又觉得?身心再次变得?沉坠。
像寒鸦的羽毛。
落在鲜血浇灌过的古老城墙缝隙,风吹日晒,勿喜勿嗔。
黎宝因满心欢喜,扭头想要和裕梦梁确认国?庆假期邀约的时间和地?点,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身穿白衬衫的男人,手肘撑着窗沿看向远处,他未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坐着,却让人感觉他正立于危墙之下,眸中幽暗枯槁,不似君子,倒像是?看破红尘复又贪恋红尘的颓然信徒。
黎宝因不由自主靠近,她凑到他的眼前,发梢的弧度掠过绅士宽阔的肩头,咫尺之遥,四目相对,她看清他灵魂堕尽,内里?空无?一物。
时间在瞬间凝滞。
霭蓝的贝加尔湖畔顷刻冰封,黎宝因如同擅闯领地?的小动物,仓促之间,猛然后退。
就在她跌坐在地?面的同时,那只骨节分明?,又修长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臂,裕梦梁稳稳扶着她,眼底的冰原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