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这个决定时,黎宝因整个人都在兴奋,她甚至已经想象到裕梦梁拉开门,看到她时的?惊讶与无措。
这趟烊京之?旅,其?他人或许玩得很尽兴,但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根本就没做,她是不可能就这么乖乖离开的?。
黎宝因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单枪匹马抵达裕梦梁的?私人住处。她到的?时候天色已黑,跟门卫报了自己的?名姓,软磨硬泡才得以进到公寓楼下慢慢等待。
消雪天的?温度异常的?低,黎宝因除了随身的?包,没有携带任何行?李,彻骨的?寒意袭来,很快她就感到了四肢僵硬,甚至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后知后觉到自己冒失了,不打?招呼直接上门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做。原以为,至少可以卖惨换来进屋的?机会?,却没想到裕梦梁竟然这么晚还?没回家。
她等在大?门口?又冷又困,但是又怕错过跟他见面的?最佳时机,正犹豫要不要主动打?个电话,就听到沉钝的?脚步声慢慢响起。
黎宝因惊喜抬头,就看到裕梦梁孤身一人,沿着两侧积雪的?砖块小径,径直朝着自己走来。
腿脚已经被?冻得发麻,她有些紧张地扶着墙壁站好,裕梦梁已然走到她的?面前。
他一言不发,看着自己的?眼神很深,像是在质疑什么,又好像是在自嘲。
黎宝因这才意识到,他状态有点不对劲。
她刚要伸手去扶,就看到裕梦梁径直从她身侧走过,就像路过一团空气,对她视若无睹。
“裕叔叔!”
黎宝因是真的?生气了。
她步子迈得得太猛,气势上来的?同时,腿脚骤然不听使唤,眼看就要撞向铁门旁的?围墙,走在前面的?裕梦梁忽然回身,抬手就将她揽到了身边。
男士大?衣携着淡淡的?酒香扑面而来,男人修长的?手指重重地握住她的?手臂,黎宝因被?迫仰头,在看清他霭蓝眼眸里酿满的?侵占欲,肩头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裕叔叔……是我。”
“唔,阿舟啊。”
裕梦梁的?语气惯常平和,甚至称得上是温柔,他任由自己的?身体将黎宝因抵在冰冷的?围墙,手臂护着她的?身后,然后很轻很轻地喟叹道:“着实?稀奇。”
他慢慢收紧手臂,下巴摩挲在女孩的?发顶,呓语般同她交流。
“这几日,你怎么总要出?现。”
“是不是又给我惹祸了,嗯?”
女主人、过夜 阿舟,阿舟,阿舟。……
男人存在感?极强的炙热呼吸, 黏人地?扫向她的后?颈,黎宝因双臂紧贴在身侧,浑身过电般酥麻, 瑟缩着身板, 一动也不敢动。
裕梦梁刚刚说的什么?黎宝因按捺着自己乱飘的思绪,努力回忆对?方原话, 可有几句她实在没听清。
好像是说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隐隐还有些责备自己的意思。
唉,早知道会这样。
但他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黎宝因心?里?哀戚,脸上当?即就露了出来,反正?她在裕梦梁面前,向来都跟玻璃人似的, 遮遮掩掩的反而矫情?。
“我行李都送回上沪了, 现在身无分文, 您要是不收留我, 我肯定要无家可归的。”
黎宝因把自己讲得?走投无路, 佐证似的用自己冻得?发?冷的手去拽他衣襟,最后?还不忘拿出一点点小小的诚意,给他递上台阶,“要不然, 您就当?我是这里?的房客?租金多少,我可以全都照付。”
她诚诚恳恳地?央求,甚至还拉出了良宸做理由, “况且, 我留在烊京也不是光顾着玩, 我们新业务要打通关系,有位大领导正?好在烊京参加座谈会,我就想抓紧机会会个面, 好早点帮公?司拿下通行证。”
黎宝因软硬兼施地?央求,绞尽脑汁地?把自己思量好的说辞往外掏,她满以为裕梦梁总会有些动容,却没想到她讲得?口干舌燥,他竟然还是无动于衷。
“如果您实在不愿意,那?我就自己找地?方住好了。”
她说着就佯装要离开,不料裕梦梁完全没有阻拦她的意思,反而像顺从她的指令似的,慢慢松开手臂,然后?站得?板正?又挺拔。
黎宝因突然就有点气闷,余光瞥到他也不来追自己,走的时候故意撞了一下他的手臂,没想到裕梦梁就跟空壳似的,竟然一下就被她撞得?老远。
他甚至都有些没站稳,后?背撞到台阶上的黑色路灯杆,感?到疼痛才慢慢反应过来,用那?双霭蓝眼睛无辜地?望向她。
黎宝因一下就被看得?心?软了,忍不住上前询问,迎上裕梦梁越来越迷离的眼神,联想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酒气,她这才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早在出现那?一瞬,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怎么会有人都喝醉了,不吵不闹不发?酒疯,还这么冷静克制,八风不动的啊?
想到刚见面时,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警戒与侵略性,黎宝因隐隐觉得?有些陌生,有点惊奇,以及很微妙的不忍。
连最容易失去理智的时候,都在时刻保持妥帖体面,把自己活成这种?紧绷又讨好的模样,他一定曾经过很辛苦。
黎宝因想去搀扶裕梦梁的手臂,手指探到半空,又开始犹豫。虽然两人肢体接触不多,但她总觉得?,裕梦梁其实是不太?喜欢被人碰触的。
他信奉规矩,从不与人过从亲密,哪怕外表看起来多么的绅士典雅,但骨子里?还是最传统最刻板的那?类人,或许是跟裕家那?个老旧的家风有关。
路灯打下的稀薄身影里?,黎宝因慢慢缩回蜷缩在半空的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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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她还在犹豫,手腕上就忽然落下一只手掌。裕梦梁就跟失去耐心?似的,隔着衣料牢牢握住她的手腕,然后?眼眸专注地?看向她,将不知何时就握在掌心?的钥匙摊开在黎宝因的面前。
黎宝因本能就接了那?把钥匙,紧接着裕梦梁就跟彻底失去防备似的朝着她倾靠过来,她手忙脚乱地?扶着他的肩膀,勉力支撑着他的体型,目光下意识环顾四周。
过往裕梦梁每次出门,不管是参加会议,还是去饭局,尤其是去闹市或者人多的地?界,身边总会跟几个保镖。
黎宝因理所当?然认为,这座独栋公?寓附近自然也有不少人跟着。可事实上,她等着好一会,甚至还特意试探出声,周围也没有一个人出现。
她不由自主想起很久之前,裕梦梁为了方便她联络到他,曾经给过这里?的地?址,他当?时的说法是“这是我在烊京的私人住址,只有我自己知晓”。
黎宝因一直以为那?只是裕梦梁为了博取她信任的一种?说辞,但现在看来,这句话显然是真的,这里?只是他的私人住所,是连贴身的保镖助理,甚至烊京的家人都不知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