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梵天直起身子,嗤笑道:“不错,你就乖乖住在这屋里罢。”伸手要合上门扉。
殷月城涨红了脸,破口大骂道:“住你妈个头!”抬足踢向宫梵天的手腕。
宫梵天竖掌切他足踝。
殷月城收足出拳,直直击向他胸口。
宫梵天侧身避开,殷月城手掌未回,短剑又跟着刺向宫梵天胁下,兔起鹘落,以快打快。
两人在斗室之间拆了数招,宫梵天见他出手没有分寸,也恼了,说道:“你自找苦吃!”猛地以鹰爪功捉住殷月城脉门,食中二指牢牢摁在他穴道上。
殷月城腕上一紧,随即体内纯阴真气源源不断倾泻而出,登时浑身酸软,眼冒金星,不禁又惊又恨,心想:“这臭小子的身体没修炼过内功,但他熟知采阴补阳的运气法门,从前他真气充盈,要把多余的罡气渡给我;现在他真气空虚,就要反过来吸我内力了!”
殷月城不似宫梵天那般是武学奇才,只会以双修之法夺取他人真气,而宫梵天只消擒住他的脉门就能吸气,手法可高明多了。
殷月城骂道:“快……快放手……你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要不要脸?”
宫梵天森然不答,转眼间将殷月城的真气吸取了十之六七。殷月城只觉得气海枯竭,丹田紧缩,如有千万刀剑乱攒乱刺,很快双眼翻白,两股战战,颤声说道:“好冷!我要冷死了……”
宫梵天看他支持不住,这才放开他的脉门,深吸一口气,将殷月城的纯阴真气收入丹田,说道:“现在知道怕了?”
殷月城委顿在地,脸色惨白,哭道:“你耍赖,这一局不算!”
宫梵天说道:“无聊透顶。”把殷月城打横抱起送入屋中,好好安顿在卧榻上,叮嘱道:“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在外面野惯了,从今天起,我会加倍约束你。我劝你收起非分之想,老老实实服侍我,否则你的日子定会相当难熬。”
殷月城刹那间好像回到了过去在天光寺的日子,只觉得这富丽恢弘的神殿好像一个牢笼,自己困在笼中,丝毫不得自由。
他勃然大怒,反手就想揍宫梵天一拳,可他真气空虚,身上剧烈颤抖,手足提不起半分力气,只能从牙缝儿里挤出声音道:“姓宫的,我跟你不、不共戴天……”
宫梵天说道:“眼下事情多,等我忙完了再来教训你。”回到自己屋里取来几只金锁,把侧屋的窗户都锁了,接着退到门外,喀啦一声,把大门也紧紧锁住。
殷月城欲哭无泪,心里直骂宫梵天的十八代祖宗。他脑中晕晕乎乎的只想睡去,可又不愿就此服输,于是死死瞪大眼睛,强行催动内功,慢慢调息。
宫梵天在寝室内换了衣冠,略用了些饮食,时辰已晚,但不断有人过来回禀种种事务,有些与段氏叛党有关,有些则是这些日子积压的公务,千头万绪,错综复杂,真不知从何理起。
宫梵天是雷厉风行的性子,不喜拖延怠惰,立即忙碌起来,无暇再管侧屋里的殷月城。
到了午夜,慕流星匆匆前来拜见,说道:“明王大人,大周朝寿王听说您老人家入主天光寺,携了重礼特来恭喜,这会子正等在寺内呢。”
宫梵天哼了一声,说道:“他消息倒挺快啊,带了多少人来?”
慕流星说道:“就他一人和八个抬箱子的随从。”
宫梵天说道:“把礼物收入内库,速速备一份还礼,请寿王来神殿相见。”
慕流星应道:“是。”立即退下吩咐应酬。
宫梵天起身走到侧屋门口,叩了叩金锁,问道:“阿月,你睡了么?要吃喝么?”
殷月城强行运功半日,早已饿得头晕眼花,嘴上却兀自逞强,骂道:“气都给你气饱了,吃什么吃?”
宫梵天听他气息虚弱,却还装得凶巴巴的,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你就是这样不识好歹。你安静些,我要见客了。”自行去了前厅等候。
那前厅就在寝室隔壁,与侧室只隔了一堵墙,里间声音清清楚楚传到殷月城耳中。
不一会儿,殷月城就听到一个喇嘛通报道:“大周朝寿王殿下到”接着靴声橐橐,有人走进前室,朗声说道:“寿王赵氏恭喜小梵天九龙明王入主天光寺。”正是梁靖阳的声音。
殷月城身上直打寒战,饿得头晕眼花,心道:“老子现在这副倒霉样子,千万别给呆木头看到了。”但又好奇小王爷和明王有什么话好说的,勉力坐起半个身子,强撑着摸到床下,附耳贴在墙上。
宫梵天请梁靖阳坐下,梁靖阳细细一看,宫梵天容颜果然与前世一致,只是更加年少,不禁暗暗称奇。
只听宫梵天冷笑一声,说道:“当日你和你哥哥在临仙谷设计埋伏我,满心以为拔除了我这口眼中钉,可没想到今天还会重逢罢?”
他本身并非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之人,但上辈子死在赵氏兄弟手中,实是一生之恨,因此一上来就单刀直入,兴师问罪。
梁靖阳语气不喜不怒,平平说道:“九龙明王轮回转世的神奇功夫,真叫小王大开眼界。至于临仙谷埋伏一事,贵寺慕流星慕大弟子大闹我大周皇宫,又把父皇王兄强行请来做客,报仇可谓报到家了,不知明王以为此事应当如何了结?”
殷月城恍然大悟,暗自好笑:“原来呆木头救他父兄来了。”
宫梵天说道:“流星请二位贵客到天光寺聆听佛法,修身养性。倘若二位能看破功名纷争俱是尘土,罗华大周从此止战息争,岂不甚妙?”
梁靖阳沉吟道:“明王的意思是,只要咱们两国签订条约,互不侵犯,你就愿意放了我父兄么?”
其实他上山之前已经想到,慕流星之所以掳走赵氏父子,就是为了给宫梵天复仇,而如今宫梵天“死而复生”,复不复仇倒在其次了。宫梵天头脑清楚,并非好大喜功、穷兵黩武的暴君,自然愿意用赵氏父子换得两国百年太平。
殷月城心中一动,暗想:“果真如此了结,那可真不错啊。”
宫梵天笑道:“听流星说,大周皇帝陛下患了重病,一路辛苦来到我罗华国,不忙着这么快回去,否则他老人家吃不消车马劳顿,那可就大糟特糟了。再说本座还没空去看望他,倒有些舍不得呢。”
梁靖阳不吭声,心道:“他这是挟持人质、漫天要价的意思了,不知他还要什么好处?罗华国向来觊觎我川藏二省,倘若他逼我割地交换父兄,我……我怎么能拿这个主意?可这当口,这副重担又有谁来挑?”
宫梵天察言观色,心道:“我也不能把他逼急了,否则这小子索性舍弃父兄,自己回到中原继承大宝。”
这时小喇嘛送上酥油茶和点心,两人便放下正事,说了几句闲话。
梁靖阳说道:“说起慕大弟子大闹皇宫,明王座下那个叫殷月城的弟子也是帮凶,不知道此人眼下是否在贵寺中?”
宫梵天轻描淡写说道:“他是我的护法,我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殷月城肚里暗骂道:“他妈的,你臭美什么?”
梁靖阳轻轻唔了一声,说道:“其实……我大周皇族有一件祖传宝物为歹人掳走,殷少侠或许知道下落。若能赐教,小王感激不尽。”
宫梵天答道:“黑木神力的来龙去脉,我已经听阿月说过。小王爷要找回玄武剑,应该去追踪那武林怪杰裴松声,阿月是不知道的。”
梁靖阳说道:“明王既知其中因果,那就应该明白,裴松声并非只是我大周皇族之敌,亦是天光寺之敌。此人已得到玄武剑、朱雀刀和白虎枪,只有贵寺的青龙戟未落入其毒手,他此刻必在暗中窥探,伺机而动,倘若咱们联手”
忽然慕流星的声音在厅外响起,说道:“明王大人,国王陛下前来参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