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啪的一声,谢雯卿折扇合拢,身形一晃,居然立刻逼到梁靖阳面前,折扇当作点穴撅,急速点他胸口穴道。
梁靖阳右手横剑阻挡,左掌拍出击他肩头,可谢雯卿身形飘逸至极,左肩轻斜,随随便便躲了过去。
梁靖阳又挺剑直刺,这一剑鼓足真气,直震得剑身嗡嗡作响,哪知剑尖到处,谢雯卿却又消失不见了!
梁靖阳先是一呆,接着环顾四周,到处都找不到白狐的影子,谢雯卿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沉下脸色,心中怒不可遏,谢雯卿这白狐名号当真是名副其实,自己俨然变成了他玩弄于掌心的猎物!
众人见到这般出神入化的轻身功夫,都是又惊又佩。
百草老仙急得连连顿足,双手乱挥,拼命打着手势,叫道:“别打啦,别打啦,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你们这样整天打打杀杀、互相残害,便是有一百个百草老仙都救不过来!”又想:“啊呦,一百个百草老仙岂不成了万草老仙?这名号似乎霸道得很了。”
梁靖阳深吸一口气,强自摄定心神,见殷月城和鄢雨空斗得正狠,正待提剑相助,才走出一步,忽然头顶一沉,心中暗叫:“不好!”连忙就地打滚躲了过去。
原来谢雯卿方才闪身躲上了屋檐,再神乎其技从天而降,折扇直刺梁靖阳的肩膀,要将他牢牢钉在地下。幸好梁靖阳躲得敏捷,没有中招,但折扇仍然碰到他的身子,只听嗤啦一声,他锦袍上半截袖子给撕了下来。
皇太后大惊,厉声叫道:“快护着主子!”
众军士本想着小王爷还未下令,大家伙可不能随便上去相助,否则无端端夺去了小王爷独擒强敌、扬名立威的大好机会,此刻见小王爷千金之躯差点受到损伤,众军士吃了一惊,那军官面红耳赤,举剑叫道:“今日就为朝廷战死!”
众军士虎吼相应,吼声响亮至极,连屋顶都要掀翻了似的,随即组成阵法,长枪短兵都对准了谢雯卿。
谢雯卿哼了一声,展开小巧迅捷功夫,东奔西窜,在人群之间奔走往复,如蝴蝶蹁跹,又如游龙矫夭,人丛中不时传来“啊啊”惊呼,接着有人倒地不起,正是谢雯卿出手点倒敌人,旋即离开。
众人挥舞兵器要待决一死战,可谢雯卿一身白衣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想要动手,却实在无从下手。
梁靖阳心中焦急,索性一把撤下碍手碍脚的断袖锦袍,一身单衣长身玉立,大声叫道:“众将士听我号令:大伙儿结成圆圈,再慢慢收缩。”
众人恍然大悟,连忙互相拉住手臂,围成一个个圈子,逐渐收拢,层层逼近。若是有人被谢雯卿点倒,后面的人则立即补上。
谢雯卿一边在人墙内奔走游斗,一边心道:“小王爷这一出计策真难对付!”
其实凭他功夫,随时都可抽身离去,但殷月城还困在这里,他明知越是拖延下去,人墙越是狭小,到最后就没有半分余裕施展轻功,只能束手就擒,但说什么也不舍得抛下殷月城独自离开。
正心急火燎之时,忽然不远处响起重重一声咳嗽,接着有个软绵绵的江南口音说道:“好啦,大家都收手罢。”正是鄢雨空的声音。
谢雯卿百忙之中扭头一看,登时呆在当地,失声叫道:“殷儿!”
众人侧目望去,只见鄢雨空不知何时已经拿住了殷月城!
凤凰双剑横七竖八落在地上,殷月城半倚半躺地坐在鄢雨空的怀中,神色恼怒欲狂,四肢软软垂坠,显然是被点中了穴道。
鄢雨空的双手则平放在轮椅扶手上,绝不触碰到殷月城的身体,脸上不动声色,眼神中则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第七十四章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第七十四章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梁靖阳暗自松了一口气,长剑指向谢雯卿,说道:“白狐君,你还要抵抗么?”
谢雯卿又急又怕,目不转睛凝视着殷月城,眼神中满是关切担忧。
殷月城肩伤潺潺流血,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谢雯卿喊道:“你痛得很么?”情不自禁向前走了一步。
只听呛啷啷一阵乱响,众军士举剑相向,十数柄兵刃明晃晃地对准了谢雯卿,只要他动得一动,立即变成刺猬。
殷月城气得哇哇大叫,说道:“狐狸精,你走你的,别再管我,就让他们痛痛快快把我杀了罢,免得活在世上受窝囊气!”
谢雯卿心如刀割,梁靖阳说道:“你当初对我做下种种恶行,我什么时候寻死觅活了?现在不过回报万分之一,你就抵受不住了么?”
殷月城大声说道:“我对你做了什么恶行?你有本事就一桩桩、一件件说出来,让你奶奶、你叔公、还有这群鹰犬爪牙听听啊!”
梁靖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说道:“你……我……”
殷月城当众给鄢雨空擒住,又连累得谢雯卿陷入险境,当真是气急败坏,破罐破摔,什么脸面都顾不上了,尖声说道:“赵仁华你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有胆子做却没胆子说吗?咱们远的不说,就说昨天我刚醒过来,你迫不及待来看望我,然后紧紧抱住我……哼哼,你对我做了什么好事来着?你敢说吗?”
梁靖阳没料到殷月城死猪不怕开水烫,如此口无遮拦,竟然将两人的私情当众抖落出来!其实他十次有九次是受了殷月城的威逼,但大庭广众之下如何能争论这档子事?一时间羞怒交加,紧紧咬住下唇。
殷月城见梁靖阳不敢反驳,不禁精神一振,正待污言秽语、大大抹黑梁靖阳一番,鄢雨空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么?激怒太后祖孙对你有什么好处?”接着,胸腹间猛地荡出一层雄浑内力,直直传入殷月城背心。
殷月城呼吸窒滞,气血翻涌,登时说不出话来。
众军士则面面相觑,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出一声大气。
皇太后见梁靖阳满面愧色,殷月城却理直气壮,这番话十有八九倒是真的,不禁火冒三丈,又想皇家名声为重,于是强忍怒气,向梁靖阳使了个眼色。
梁靖阳会意,走入人丛点了谢雯卿的穴道。谢雯卿怕他们为难殷月城,只能任其施为。梁靖阳又高声说道:“大伙儿先出去罢。”
众军士生怕听到更多皇室阴私,闻言如临大赦,争先恐后纷纷退出,大厅中瞬间只剩下殷月城等寥寥数人,但见满地狼藉,桌歪凳倒,不复方才旧观。
殷月城好不容易化解了鄢雨空的内劲,气喘吁吁重新开口,讥讽道:“呆木头,我……我还以为你脸皮多厚呢,原来你也知道怕丑,哈哈”
皇太后再也无法忍耐,斥道:“小蛮子妖言惑众,不知死活!”冲到殷月城面前,抬手就要抽他巴掌。以她的身份,竟然对殷月城亲自动手,那真是恼怒到了极点。
梁靖阳见皇太后要掌掴殷月城,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说道:“奶奶,罢了!”
皇太后回头瞪视梁靖阳,没好气道:“你拦我做什么?你当真跟这小蛮子做下事了?”
梁靖阳本就问心有愧,又在谢雯卿和鄢雨空面前受祖母逼问,羞窘得无以复加,面色通红,低声说道:“是……初始是他强迫孙儿,孙儿武功不如他,实在不能抗拒……后来,后来孙儿和他的冤孽越结越深,难以自拔……”
殷月城则在旁边哈哈大笑,幸灾乐祸,得意非凡,似乎颇引以为傲。
皇太后怒从心头起,反手一掌,啪的一声,狠狠抽在梁靖阳脸上。
梁靖阳不敢运功护体,生生挨下了这一掌,脸颊登时红肿。
皇太后怒道:“当初你们一行人从临仙谷回来,你父皇让你把殷月城送进皇宫治疗,你非要把他留在王府,说什么是你叔公不愿进宫,原来是你自己舍不得这小蛮子,真是……真是家传渊源,祖宗遗风!回头瞧你父皇怎么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