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1 / 1)

by嫁时衣 六公主圣慈太 2651 字 6个月前

“你有个好爹爹,好哥哥,从不用为什么事儿担忧发愁。等嫁了人,也是嫁得那样好……”

秦烈明白过来,赵芷说的是小冬。

“安王爷可不是善男信女,当年……当年要不是他弄死了陈皇后嫡出的园皇子,现在皇帝也承继不了大位。”赵芷声音低低的,秦烈觉得身上微微发凉。也许是屋里阴寒,就象一条蛇从背上爬过去。

他轻声问:“你怎么知道?”

赵芷嘴角微微弯了一下,可是表情看起来不象笑意,十分诡异古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年……我父王也差一点儿就摸着了皇位的边了……那年你爹爹才几岁啊?五岁?六岁?陈皇后防备很严,可是园皇子自己喜欢欺负安皇子,总是缠着他不放。安皇子有什么东西他都要抢了去,一口吃的也要从他嘴边夺下来,谁能想到他就是这样送了命?好毒的心计,好辣的手段啊。天底下恐怕也就你觉得他是个好爹爹,是个大好人……”

赵芷咳嗽起来,象一架马上要散架的破蓬车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颤抖。

喘了一阵,她缓过劲儿来,又说:“皇上和你爹看起来兄友弟恭,其实早离心了。要不然这么些年不会把他圈在京城哪儿也不能去……有人说是,都是因为你母亲红颜祸水,其实……皇帝一直忌惮他……”

“……那年上元,我知道会出事。可我不知道那刺客是冲着你来的……后来好长时间我都不敢去见你……你别怪我,真的,别怪我……”

过了一会儿她又咬牙切齿起来:“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你还说过一辈子对我好,可是那些女人和我为难的时候,你上哪儿去了?你母亲折磨我,你怎么一声不吭?你不要我,不要儿子……”

这……说的是章满庭吧?

赵芷脸上满是怨恨,眼睛望着虚空,仿佛章满庭就站在她面前一样。

“你替我贴过花妆,替我插过簪子……这些你都忘了吗……”

她语无伦次,吵几句,又温存起来,接着又尖声怒骂。

“我快要死了……你也不来看我一眼,不来见儿子一面……”

秦烈从屋里出来,屋里头赵芷哭喊着儿子的名字,似乎又清醒了一些。

郎中说过,她熬不过这一晚。

果然天明之前,赵芷便咽气了。她一晚上时昏时醒,最后一段时间喉咙格格作响,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秦烈只觉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头移走了一块大石般,如释重负。

晨光微曦,映得墙上一片清冷的白。

赵芷并不象她从前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景王当初谋逆的事,她未必毫不知情。

总之,都过去了。景王一脉的男丁只剩下了那个还不懂事的孩子,将来他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能踏踏实实的过一辈子,养家糊口,传宗接代。赵芷的孩子也是一样,抚养他的人家不知道孩子的来历。

乳娘把阿大抱进屋来,小冬忙接过孩子。

阿大吃饱了奶又一时不困,睁着眼,一副好奇的神情看着小冬,秦烈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这小子,怎么色眯眯的。”

“胡说,他才多大点儿,知道什么叫色啊。”

“这个和年纪大小又没关系。”

瞧这小子美的,在他亲娘怀里,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眼睛乐得一个大一个小。

小冬轻声唱歌哄他,阿大太懂得享受了,眯着眼儿笑着听,小冬唱着“把花送给姐儿戴……”低头一看,小阿大已经睡着了。手还举在脸颊旁边,肉乎乎的脸和肉乎乎的手,都被烛光映得晶莹圆润,看起来仿佛炖熟的酥皮肉,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小冬细心地将他放在床上,又盖好薄被,如此爱怜横溢体贴万端,看得秦烈眼放红光咬牙切齿。

这臭小子何德何能,把他在这屋里的地位挤占得一分都不剩……

想当初,小冬也好,胡氏也好,那张口闭口都是姑爷如何了,他一人独大,何等快活啊。现在可好,满屋人动辄就是少爷怎么样,哪儿还有人记得他冷暖酸甜。

不过阿大已经睡了,秦烈终于如愿以偿把老婆抱在怀里。

小冬身上有一股甜甜的奶香味儿,和以前的味道不一样了。

以前小冬也不爱薰香,但是洗衣时用的香花香草,味道一直留在衣服上,即使漂净了,晒干了,那香味儿还在。那股气味儿淡而清远,刻意去闻反而闻不到,不经意的时候,那香味儿就象一缕纱,轻轻从鼻端掠过。

小冬也累了,眯着眼在养神。她的脸庞因为生产而圆润,却不显得臃肿。肌肤仍旧雪白光洁,头发披散在肩膀上,枕头上,柔软而轻盈。

“小冬。”

“嗯?”

他低声问:“咱们再生个女儿吧?”

小冬没睁开眼,笑着说:“呸。”

第163章 喜事

沈静成亲那一日小冬也去了。

为了成亲,沈静在京城置了一所宅院,和原来暂居时赁的那院子可不一样。三进的宅子,还带一个很大的花园。房子还很新,稍整修一下就很像样子,立刻可以住人。不过地方稍微偏了点,在升道坊。沈静要去上朝,去衙门,距离可都不算近。原本赵吕在永兴坊给他瞅了一栋宅子,原房主是告老的京官,正准备返乡。房子旧了些,比这边也小。因为原来那家人口多,院子中间砌了墙,七拼八凑的,十分拥挤凑乱。按赵吕想,沈静即使成了亲,家里头上上下下也没多少人,这房子打掉墙,再好生拾掇一下,尽够住了。可是最后沈静并没有选择那栋宅子。

小冬打量着这所宅子,墙重新粉刷过,门窗柱子栏杆也新上了漆,庭院里栽的花树长得枝繁叶茂,上头系着红绸和彩花。站在门口往里看的时候,满眼的深碧映着大红,错落层叠,一眼望不到头,给人一种极深的,向远处延伸的感觉。

唔,小冬有点明白,为什么沈静会选择这所宅子了。

虽然这所宅子建在城中,可是地显得含蓄而深远。丛生的翠竹,石阶上的苔良,浓浓的绿荫,微风拂来,带着一股花叶水草的气息。

仿佛这不是在京城,而在深山幽谷中一般。

小冬能想象出来,倘若今天不是娶亲的热闹景象,而是阒寂无人,落花满地――那该是何等闲凉幽静。

“表哥眼光果然好,这宅子不沾尘俗气,倒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也巧,宅子在一条巷尾,本身人就少。后门出去又是一条窄巷,又深又静。

沈静这场婚事并没有惊动多少人,可是架不住他名气大,现在又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来的宾客着实不少,安王府支借了不少人手过来帮忙,迎客招待端茶送水,宴席已经安排好,一半预备摆在厅里,一半设在花园假山旁,伙房灶上一应人手,全是秦烈从美味居调来的。这些人做起活来那是既熟又好,旁人看着忙成一团,其实纹丝不乱,颇有章法。

小冬先去拜见了沈静的母亲――说起来,她还是头一次见这位沈夫人。能生出这样俊秀风流的儿子,沈夫人自然是位美人,虽然已经年近不惑,可是看来娴雅温柔,保养得又好,说起话来很是恢谐,一点儿不象小冬以前见过的那些世家大族的当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