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薛映已经安全离开了九凤山,并没有遭遇危险。”周荃与诸位同僚对视一眼,得出结论。
“去栖县,去他家中看一看。”温承吩咐道。
栖县在九凤山东面,而他们现在在九凤山北面,若是过去,须得费不少功夫。好在他们离开大山之后,可以选择骑马,节省不少时间。
多年来历经艰险,每个人都有藏钱的法子,没过多久,周荃便已经在附近备好了马匹,安排人分头行动。
行了几日,到了栖县。略打听了几句,温承站在了薛映的家门口。
叔叔婶婶是做药材生意的,见有生人上门,便迎了上去:“贵客远道而来,有何打算呢?”
“薛映在家么?”温承问道。
因着薛映失踪,他们这些日子被通判家的公子带着家丁守在门口,逼他们立刻将人交出来。他们每日心焦,好在前些时日,终于听说薛映被拿住了,送到了通判府邸。
此事算是安稳过去,叔叔婶婶得了银钱,本是欢喜,听到有生人上门便问薛映,心里皆是一紧,对视一眼,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叔叔开口道:“前几日回了家中一次,便又出门拜访朋友去了。”
“那他去了哪里?”温承问道。
“那就说不准了。”叔叔笑道,“我们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天南海北的遇到的人也多,他从小就帮着打理生意,认识的朋友也遍布各地呢。”
温承闻言,见薛映不在家中,便告辞离去。
婶婶见到人走远了,长吁了口气:“吓死我了。看着这人似乎来头不小呢,不知道薛映怎么与人认识的,我们竟不知道。”
“咱们这种小地方,再大能大得过通判家?”叔叔见自己将人诓走,对自己的表现颇为满意。
“不提了。薛映既然已经走了,也不知能不能捱到明年,我们可算是松了口气。”
“正是呢。”叔叔婶婶高兴地盘算着。
温承走出门后,吩咐道:“好好查一查这家人。”
“是。”周荃答应着去办。
温承记得薛映偶然提起自己的家中,当时神情透着几分忧愁。这次虽没有寻到薛映,但他总觉得在这个家中发生的事情,或许是这件事的关键。
众人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周荃正要出去,被王密拦了一把。
“到底怎么了?”王密小声问道。这些人中,他算是与薛映相熟的,又对他印象极好,失了踪迹,王爷又因此成天冷着一张脸,眼神始终阴郁,让他不免担忧,不会是惹了祸吧。
周荃亦是不解,摇头道:“这谁知道?”先前在凤首部落遭遇的危险,他们这群做下属的因结伴而行,已然调查出不少线索,知道幕后有人操纵。论理说,王爷应该带着他们一起去处理此事。至于薛映,说到底只是一个通事,他们寻了许久,确定人安然无恙之后,便该了结了。
“你没打探出来?”王密奇道。
“这我哪敢。”周荃低声道,“这事古怪得很,我哪敢触这个霉头?”前几年战事激烈的时候,有时因着朝中内斗,抑或者大雪后道路不畅,粮草等军需有时无法及时运到。便有那义商慷慨支援,温承在事后皆是厚赏金银,从没有吝啬的时候。
可薛映明明是救命之恩,却是不等王爷醒来,自己悄悄跑了。倒不像是解毒,而像是投毒。众人不免如此猜测,可过去时日诸多相处,他们亦不觉得薛映是个如此心狠手毒的,心中便皆是疑惑。
王密闻言闭了嘴。自家王爷性子向来稳重,很少流露出明显的情绪,可这次竟是真的被他们碰上了,若不是亲眼瞧见,他们绝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天。
在马车中摇摇晃晃地行了数日,薛映一路被人押送着,终于到了京城附近。
薛映怔怔地靠在马车里,直到外面有人掀开车帘,将他拖拽着扔进了一间房里。他依旧被关着,只不过从马车换到了房里。
他接下来的结局会是什么?薛映出神地想了好一会儿,却是想不出来。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好奇了。
往年间,为了能在叔叔婶婶家中帮上忙,薛映虽没有学过医术,可也看过不少药书。他知道软筋散是一种怎样的毒药,虽不致命,但他会麻痹一个人的身体,时间久了,还会影响一个人的思维。
薛映渐渐觉得头好像有点痛,时常昏沉着,这样的感觉让他产生了一种□□和魂魄快要分离的错觉,他感觉自己似乎变得迟钝木然。只有偶尔想到温承,才会让他的心里出现明显的痛觉。
薛映忍不住皱了下眉,想捱过这阵心痛,却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一时间更加难捱。
他好像是生病了。薛映想。
第22章 第 22 章
“这都抓进来几天了,世子爷还不过来看看么?”
“爷正宠着后院里的那个呢,哪有空过来呢。”
“正经该收拾收拾,若是爷得空过来,看到这副样子,指不定连我们一起骂了。”
“真是晦气,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再打发人去请大夫过来,别是有什么病,若是沾染给世子爷,那罪过才大呢。”
薛映躺在房间里,听着外面丝毫没有顾忌的议论声,面无表情。被关进来之后,一日三餐和水都有人送过来,只不过都是冷的,抑或者送迟了,唯独每日的软筋散是雷打不动的。薛映从来不挑拣食物,这两日只觉胃里难受得厉害,每日只吃几口,便撂下了。
许是见他整日恹恹的,众仆从们怕他死了反受连累,每日进来给薛映灌几口水,提起来便要吵嚷一番。薛映浑不在意,他整日被关在这里,连走几步的力气都没有,也无甚意趣。他便每日在榻上待着,直到这日午后,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薛映见到来人身上的药箱,知他是个大夫,也无甚反应,继续躺着。
王大夫的店开在城外,平日里便是给镇上的人看病,很少出门。只不过今日出门请大夫的小厮家里出了点急事,于是随便请了个附近的大夫,并没有去城中。
王大夫多年住在京郊,他知道这一片的宅院便有达官显贵家的别院,原是不想过来,可今日药堂里没有病人,这户人家给的钱多,斟酌了一瞬,他便上了马车出了门。
到了门口,小厮便道:“你进去瞧瞧吧,只须看有没有传人的病就好了,别的不许多问。”
王大夫闻言心里一凛,见小厮没有跟上来,不免怀疑房间里住着一个病得极重之人,可进了房间,却看见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瞧上去虽气色不好,但并不像是生了大病的样子。
本着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心思,王大夫伸出手搭了脉,旋即脸色凝重起来,又仔细确认了一番,方才道:“你这脉象,是有孕了。”
这几日虽然胃痛,但薛映并不关心自己的病情,本没有看向大夫,闻言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转过头去。
“你是说,我有孩子了?”薛映轻声问道,他怕自己听错了意思,又似乎只是想再问一遍。
王大夫收回手,捋着胡须:“我看了这许多年脉象,见过不少有孕之人,不会看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