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1)

陈誉凌扯唇笑了笑,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想到刚刚自己是如何被她一步步逼退。

他?要拦她去路,她不求情也不认输,硬生生逼着他?让路。

陈誉凌靠在门边,眼皮缓缓闭合,病态般回味那一刻诡异的心跳加速。

怪得很,他?眼中如花瓶或孔雀一样的漂亮观赏物突然有了灵魂,而他?退后的每一步都在为她惊艳。

先一步下楼的南晚吟没急着离开,去卫生间用凉水洗过脸,激愤难安的心逐渐平复,与镜中还挂着水珠的自己对望,她绝不能?因恐惧被拆穿就草草逃离,那样事情才?是真?的没有挽回余地。

是假的又?怎样,赶在陈誉凌拆穿之前让谎言成真?就好?了,还有机会,不能?着急。

南晚吟,路还很长,爬也要爬上群山之巅,不看一看他?们眼中的风光,你这一生怎么甘心。

擦干溅上水珠的镜面,抽出湿巾一点点细致卸妆,眼眶要红,薄粉桃花般楚楚可怜。唇瓣要苍白,但不能?显出干涩,饱满润泽的样子牙齿咬上去才?足够惹人怜爱。

最重要的是,脖颈不能?这样空空如也,在脆弱的地方保留痕迹才?能?激起男人心软。

她抬手,沿着耳后,缓而重地留下一道抓痕,然后理好?头发小心遮掩,这一处只能?由裴泽州来看。

做完这些?,她循着记忆找到宗淮进去的包厢,推门而入。

里面灯光明?亮,偌大的房间只剩陈誉凌和汪越两人,见她进来,汪越本能?起身,被陈誉凌漫不经心含着警告的一眼制止,两人坐在牌桌,南晚吟便自觉去沙发落座。

等待过程中无人出声,汪越脸色阴沉盯着南晚吟,到嘴的羔羊三?番两次逃脱,他?还从未被人这样戏耍过。

陈誉凌在桌边垂眸,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下有节奏地按动打火机,在安静包厢内发出“啪嗒”声,火苗随着节奏点亮他?眼底又?瞬时?熄灭。

南晚吟没看这两人,在心底将待会儿要做的事细细过一遍,裴泽州不是蠢人,既要骗过他?,又?要惹他?心生怜悯,稍有大意便会弄巧成拙,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必须慎重。

正入神时?包厢门被推开,露出裴泽州拄着手杖的高大身影,在陈誉凌和汪越有反应前,南晚吟已如一只孱弱飞燕扑进他?怀里。

突如其?来的温软令裴泽州站立不稳,脚上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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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杖及时?支撑住地面,刚打开的门又?重新闭合,他?还未来及走进去,而他?怀里纤瘦羸弱的女孩正嘤嘤哭泣。

她的胳膊紧环在他?腰侧,头埋在他?胸口,泪水很快打湿衬衫在靠近他?心脏的位置炙热灼烧。她浑身发抖,怕的连哭声都在颤,可偏偏信极了他?,像倦鸟归巢一样依附着他?。

裴泽州因这奇怪的心悸而纵容她既胆大又?僭越的行径,任由她委屈哭泣半晌,直到声音喑哑再没力气哭下去。

“哭什么。”他?声音低沉醇厚,听?在耳里莫名让人感到安心。

南晚吟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样抱着他?很没有分寸,环紧的手臂松开,身体后退一步,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裴先生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湿润的视线里递来一块洁白巾帕,他?声音带着安抚意味,“害怕了?”

同样的问句,陈誉凌嘴里是傲慢嘲讽,裴泽州却?让人感受到安心温柔。

南晚吟轻抬睫羽,眸底水光盈盈,“裴先生,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您帮帮我吧。”

她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裴泽州无需多?想便猜到一定是汪越做的过分了,“我会找他?谈一谈,让他?以后不要打扰你。”

南晚吟却?没有因此放松眉头,欲言又?止望着他?,“您的话他?会听?吗?”

她的担忧可以理解,毕竟房卡那件事他?就出面替她解决过,可汪越不还是我行我素吗,她会担心质疑在情理之中。

“我会正式和他?谈谈。”他?仍是不能?给出什么保证,汪越和宗淮不一样,对自己会忌惮却?不会言听?计从。

裴家从商,商人讲究和气生财,汪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裴泽州虽同情她,可也没到能?为了她与汪越撕破脸的地步。

南晚吟惨白着一张脸,贝齿咬紧下唇,含泪的眸茫然望着他?,像一朵娇嫩花朵扛不住猛烈的疾风暴雨,栖身的树根也不愿为她遮挡,无依无靠失掉所有生机与活力骤然枯萎掉。

裴泽州将她的害怕无措看得清楚,巾帕置在手心,这一次她没有像之前那样信任接过。

他?大概是令她失望了的。

眼泪“啪嗒”落下,南晚吟低声啜泣,,“他?说您不可能?时?刻看顾到我,只要他?想总有机会能?抓到我,为什么倒霉的总会是我呢。”

她垂下眸,盯着脚尖晕湿的地板,“如果我有父母亲人,如果我不是一个孤儿……

我也不想这么贪心,可裴先生,如果我有一点依仗,哪怕是有一个男朋友呢,汪越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有恃无恐地欺负我了。”

裴泽州静静看着她不甘控诉,深邃儒雅的眉眼泛起一丝动容,最难的时?候他?也曾在父亲墓碑前这样无助过,身后尚有寡母幼妹,周围豺狼环伺,他?不能?露出一丝软弱,更不能?再如往日那般只顾自己痛快。

他?便是从那时?开始伪装出一个新的自己,外人眼中沉稳内敛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裴泽州,骨子里其?实?最叛逆。

她让他?想起了层层面具下曾经的自己。

哭声忽地一顿,裴泽州思绪重新聚拢,视线里她的脸突然又?重新涌起希望,期待望着他?,“裴先生,您可以装成我男朋友吗?您那么厉害,如果汪越知道您是我男朋友一定不敢再欺负我。”

裴泽州觉得荒谬,甚至觉得她是吓到慌不择路了,竟会想到这种荒唐无稽的办法。

他?的沉默令她愈加无措,“裴先生,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非常无礼的要求,您没有义务为我做出这种牺牲,可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您能?不能?帮帮我,我保证不会纠缠您,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等汪越不再关注我,您随时?可以澄清事实?。”

她殷切期盼,是真?的渴望他?能?答应。

“抱歉,我会用别的方式补偿你。”

他?这样温文儒雅的人,连拒绝都带着一股悲悯,南晚吟脸上的期盼一点点退却?,强撑那么久,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身体失力摇晃险些?摔倒,裴泽州隔着掌心那块巾帕搀扶住她,安慰的话还未出口,目光便瞥到她发丝掩盖下的一抹抓痕,在白瓷般的脖颈上突兀又?刺眼。

扶着她的手缓缓上移,撩拨开黏在伤口的发丝,令那毫不留情的几道抓痕充分暴露。

南晚吟疼的“嘶”了一声,脚上后退避开他?手指,慌乱理好?头发将伤口遮盖住。

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故作起坚强,装作轻松的样子告诉他?,“刚才?是我太?不知分寸了,那么过分的要求也厚着脸皮向您提,裴先生您帮过我很多?了,我真?的很感激您,以后……以后如果还能?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