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州故作镇定的眼眸也在这一刻彻底失态, 僵在空中的手重新向前企图挽留。
南晚吟始终淡漠无情看?着他, 在他手指向前的同时用?力扯断串联的珠线,珠串崩断一地,像溅落的水珠四散。
她?说,“都还给你, 过去就当我?自不量力, 今后我?们再无瓜葛。”
“如果你还有愧疚,我?只请求你一件事?, 我?和汪越之间的恩怨,你高抬贵手不要再干涉。”
裴泽州被她?的话语刺激到,眼眶愠红质问,“你为了闻悦要对我?做到这种程度?汪家没你想?的简单,把汪越送进牢里他们势必狗急跳墙,于公于私我?只能选择牺牲闻悦。”
“那就对你的选择负责!”她?眼底讥诮,冷声回?道。
随后起身,毫不留情迈步离开。
身后, 裴泽州膝行一步紧紧攥住她?手腕不放,将那支寺院求来的签塞进她?手心,声音低哑,带着一丝恳求:
“你不是说我?以后都是好运气吗,这好运能不能留下你?”
她?的视线居高临下,眸底唯余冷寂,“别幼稚了,这东西和刚刚那串珠子?没什么区别,掉在地上都不会?引人多看?一眼,你凭什么觉得我?真的在意?”
“裴泽州,你还没认清吗?我?对你,从来只有虚情假意,现在戏台散了,你死在这我?都不会?多看?一眼,更何?况是一支破竹签。”
她?一字一句狠绝无情,裴泽州眼底红透,仍不死心逼问,“那你为什么答应求婚?那些?也是虚情假意吗,为我?做到这种程度会?不会?太委屈你?”
“因为你有权有势!唯有踩着你我?才能真正?融进普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触碰的名利场,答应求婚只是因为我?在你身上有利可图,没有一丝一毫是出于我?爱你,听明白了吗?”
泪水从眼眶滚落,真情假意她?已经?分辨不清,或许真心有过,也或许只是幻觉,总之到如今一切已经?没了意义。
裴泽州喊她?名字,克制的情绪尽数脱笼,所有自嘲化成一句,“那为什么不继续欺骗下去,你想?要的我?不都在给你吗?”
“我?是贪婪,不是没有心。”她?无力一笑,挣脱被他紧握的手腕,竹签摔在地上,她?最后看?来一眼:
“隔着一条人命,怎么自欺欺人。”
裴泽州望着她?背影离开,没带走任何?东西,那样决绝又?不留余地。
他想?不然就这样算了吧,她?既然从未有过真心,他又?何?必让自己卑微到一文?不值,纠缠下去两败俱伤。
失力低下头,那支遗弃在地的上上签不知何?时落下一滴泪,饱满晶莹。
几秒后,他将竹签捡起,踉跄起身乘电梯追下去。
武川发动车子?,看?到他追下来的身影没有片刻停留绝尘而?去。
裴泽州去到车库,径直走向角落里那辆盖着防尘布的车,拽住一角用?力掀起,黑红配色的赛车像蛰伏在暗夜蓄势待发的猛兽,车身线条刀削斧刻般锋利。
尘封数年,随着主人启动,引擎声轰鸣,车身化作一道闪电撕裂夜幕,所过之处留下一抹燃烧过的猩红轨迹。
一路上这辆赛车赶超无数车流,所过之处先是掀起一阵惊诧,而?后是雪花般纷至沓来的报警电话。
裴泽州的车在高架追上武川,掌方向盘的手还紧握那支上上签,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危险极端,只是想?赌一赌她?会?不会?回?头。
南晚吟透过后视镜看?到那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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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追不舍的赛车,视线收回?,她?闭上双眼,冷淡告诉武川开快点。
车子?骤然提速,率先驶离高架,后方那辆赛车却因避让突然变道的汽车撞向绿化带。
车头冒烟,过了一会?儿车门从里面被推开,裴泽州额角染血跌跌撞撞走下来,前方车影已经?不见踪迹,上上签硌进手心,他低声自嘲:
“原来,这东西也不是你诚心求来的。”
他撑着身体往前走,一步一颤,身后汽车堵成长龙,灯光聚在他背后,鸣笛声刺耳,他突然希望有个不那么理智的人,紧踩油门最好能撞死他,这是时隔那么多年他又一次任性的想法。
最后回?头看?去一眼,路灯下那辆冒着黑烟的赛车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夜色下迎来属于它的寿终正?寝。
二十岁锋芒毕露没带他跑赢赛道,三十岁而?立之年也没留下他的爱人。
……
闻羡按照约定在网上以坠楼女明星闻悦亲人的身份发布求助wb,指控闻悦坠楼不是抑郁自杀,而?是遭到经?纪人和海盛副总汪越逼迫。
一石激起千层浪,闻悦的粉丝,路见不平的网友,各圈层都为这骇人听闻的消息感到愤怒和惋惜,融合在一起组成一支声势浩大的声援队伍为闻悦发声。
迫于舆论压力,南晚吟和汪越同时成为警方调查对象,而?汪越因被派往港城分公司,参与问询时由代理律师配合完成笔录,他本人则要迟一段时日才能回?来。
这一点时间差足够他背后的专业团队抓住漏洞,为他量身打造一个天衣无缝的脱罪证词。
南晚吟知道事情不会那么容易有结果,本来也只是为了将汪越架在风口浪尖,他想?躲出去置身事?外,她?偏要拉着他受万人唾骂。
从警局出来,武川等在外面,除他外还有一个人也在。
陈誉凌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右手臂带着一块没来及摘下的黑纱,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见他出来,陈誉凌打开车门,武川没有阻拦,她?对这两人诡异的和平感到疑惑,停在车前问,“去哪里?”
“带你见一个人。”
不知是否原于几日未见产生?错觉,南晚吟觉得他眼底似乎多了些?积淀的深沉,那个肆无忌惮的陈誉凌像是一夜间学会?了成熟稳重。
她?视线再次落在他右臂那块黑纱上,他是参加完谁的葬礼匆匆赶赴回?来的呢。
坐上车,她?没有再过多追问,就算不信他,总信得过武川。
半个小时的车程无人说话,她?自己也在想?事?情,窗外景色飞逝,秋色渐浓,树叶枯黄,上山的路显得萧条。
车子?最终停在陈仲当初做寿的半山别墅,下了车陈誉凌走在前面,拐过一楼走廊到达地下室,铁门被推开的同时,里面灯光倾泻出来,在地面投下一道斜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