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

系统:“哦豁,这不是巧了吗,我也想看。”

确实,太巧了。

里德尔有这个自信,敢说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魔法他都能学会,然而类似守护神咒这种,刚好需要某种他并不具备的特殊条件的咒语,他再怎么天赋卓绝,也没办法越过限制条件去掌握。

他并不觉得遗憾。

守护神咒能对付伏地蝠和摄魂怪,前者他也有办法对付,后者他并不畏惧,所以这个咒语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我发现你对所有无法掌握和不能拥有的东西,安慰自己的借口都是‘我不需要’。”系统说,“听多了总觉得是在自欺欺人,没有可信度。”

“我不需要你相信,”里德尔冷淡地说,“这句话具有百分之百的真实性。”

他在梅乐思的催促下站了起来,走到讲桌前的空地上,看了眼撑着脸面露期待的菲奥娜,举起魔杖,低声说:“呼神守卫。”

守护神咒的施展方式是在念咒时集中精力想着最快乐的事,这并不是咒语成功的唯一条件,它还有其它隐形的要求,就像阿瓦达索命咒必须怀有不存丝毫迟疑的杀意一样,那就是施咒人必须拥有对生活的希望和对生命的敬畏,以及关于守护某样事物的坚不可摧的信念。

这些里德尔一个都没有。

牙白色的紫衫木魔杖从杖尖处涌出一股银白色的烟雾,这些雾气像是某种具有生命的活物,迅速扩展到半个教室那么大,将许多学生和台上的教授都吞噬进了这片触感微冷的寒气中。

几乎凝成实质的气团伴随着仿佛是心跳般的节律涌动着,给人一种略有些不适的异物感,似乎随时会有什么无法名状的生物从气团里钻出来,带来不可预知的灾祸。

有学生发出了小声的低呼和抽气,不等教室里开始骚动,一个呼吸的时间,所有浓雾般的气体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里德尔站在讲桌前,手里的魔杖自然垂在身侧。

他对有些呆怔的老女巫露出微笑,轻声说:“抱歉,让您失望了,教授,我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哦,不,”梅乐思回过神,“这是你第一次施展守护神咒,做得已经相当不错,要知道,大部分人发出来的气体还没有我烟杆里吹出来的烟多。估计再练习两次你就能成功凝聚成型了。”

里德尔笑笑没说话,坐回自己的座位。

他和菲奥娜对了个眼神,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的灰发女生眨了下眼睛,对他扯了下嘴角,意思是说:“我知道,你不会成功。”

她总是能知道。

压下心里莫名升起的一股腻烦,里德尔笑着对菲奥娜挤了下眼睛。

捕捉到这对年轻小情侣的“甜蜜”互动,梅乐思又点了菲奥娜的名字,“你也来试一下我刚才是不是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讲到这个?大部分关系紧密的人之间的守护神咒都是相呼应的,单方面的感情如果浓烈到一定程度也会如此。这大概就是诗歌里经常说的‘爱情赋予你明知是虚幻的东西以实体’吧。哼,你们大可以笑,这可是我过来人的经验。”

教室里闹腾腾的哄笑和挤眉弄眼并没有影响到话题中心的两个人。

里德尔抱着手臂等着菲奥娜的行动,菲奥娜没有起身,坐在位置上举起魔杖。她没有立刻施咒,低垂着眼睛沉思了一会,才以跟里德尔一样完美的动作和精准的发音念出了“呼神守卫”。

雕刻有骨架般花纹的的漆黑魔杖从杖尖慢慢吐出稀薄的淡淡清烟,刚好飘在里德尔的眼前,就像梅乐思所说的那样,还不如她吸一口烟杆吐出来的烟多。

里德尔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怕一口气就把她释放出来的雾气给吹散了。

就在他以为这缕细细的银色气体很快就要消失时,气体突然翻腾延展开来,一个极浅极淡的轮廓缓缓地显现在他面前。

里德尔一瞬不瞬地盯着,极力去分辨那轮廓的形状,只是当他的目光倾注上去的一瞬间,那团还未完全成型的脆弱气团就崩散了,迅速地消弭在了空气中。

“哦,沙菲克也没有成功,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你们两人的守护神咒的确是相呼应了。”梅乐思幽默地开着玩笑。

相隔的距离有些远,梅乐思眼神不太好,那个浅淡飘忽的形状维持的时间又太短,她根本没发现菲奥娜其实已经将近成功。

里德尔知道,如果不是受限于魔力逸散,菲奥娜肯定能凝聚出一个清晰明确的守护神。

为什么?

里德尔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就差在脸上刻上“人间惨剧”的菲奥娜能有什么快乐的记忆?又哪里来的坚定信念?她凭什么能成功?她都能成功他为什么不可以?

“所以说,到底是‘不需要’还是‘不能够’,自己的想法可做不得准,里德尔先生。”系统适时地给予痛击。

不,这个咒语肯定有哪里有可钻的漏洞。里德尔如此坚信。

要不要去问菲奥娜她施展成功的诀窍?

想了想,自尊心作祟下,里德尔还是决定先自己私下里研究,等实在找不到办法再去和菲奥娜打探。

当然,截止到圣诞节为止,里德尔都没有研究出半点收获。

这个圣诞节假期菲奥娜依然选择留在学校。

“湖边的木屋比地窖还冷,夏天可以去,冬天就算了吧。”她说明理由,“你不觉得吗?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做的圣诞姜饼味道挺不错的。”

里德尔:“……你是在嫌弃我的手艺?”

“当然不会我只是觉得,人应该尽量不要为难自己。”

里德尔呵呵一笑,“或许我该感到高兴,难得你还愿意运用语言的艺术妆点自己的真实想法。”

菲奥娜想了一下,点头道:“看来是受到了你的影响。”

里德尔:“……我觉得这个影响还不够深刻。”

为了舒缓被菲奥娜噎到胸闷的心情,里德尔去厨房要了两杯热红酒,还有菲奥娜说的味道不错的姜饼。端着盘子再回到公共休息室时,他发现菲奥娜已经维持着他走之前的姿势睡着了。

她坐在壁炉前的单人沙发上,手撑着一边的扶手支着脑袋,斜斜地向下耷拉着,随着呼吸的起伏,长发的发梢在膝上摊着的书上轻轻晃荡,肩上盖着的羊毛披肩要掉不掉,如果他没有回来,大概再过两分钟就会完全滑落在地。

里德尔静静地注视了一会那张在发丝间隐现的脸苍白、纤巧、懒倦,并不如何的美,哪怕在火焰的辉映下,都像枯枝上的残花,透着一股摇摇欲坠的朽败之感。

似乎只要他轻轻呵一口气,她就会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