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1 / 1)

余乔氏气得骂爹:“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去!我们余家就是落魄得只能娶乞丐的女儿,也不会要他们裴家的闺女。什么东西!害得我大郎明明有才学,却考不中进士,如今还敢腆着脸来结亲?我呸!”余乔氏平素不是个泼妇,可如今气得恨不能跳过去撕烂裴家人的脸。

余丰年说:“娘先消消气,此事自不会叫他们家得逞的。如今马家既已如他们的愿退亲了,就看裴家之后的动作了。”

本来好好的一场回门宴,被半道杀出来的裴家搞得大家心情都很糟糕。坐车回侯府的路上,秋穗问丈夫:“这一场较量,是不是刚刚开始?”

傅灼这会儿因在想别的事,有心事在,所以一时心思没能放在新婚娇妻身上。但听得妻子这样问后,他则轻叹一声,然后伸出手臂去揽过妻子来。

二人早有过夫妻之实、亲密接触后,如今再如此这般的搂搂抱抱,也就不算稀奇事儿。傅灼更自然一些,秋穗还有点羞涩,但也还好,抱一起说话还是十分坦然的。

傅灼将人揽在胸膛前,然后嘴贴在他耳朵附近道:“没事,别怕。有我在,会护你一切周全。”

秋穗说:“你护我,我也要护你。我们是夫妻,就该同甘苦共进退。不管前面是荆棘还是坦途,我都会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同你一起走下去。”

傅灼将人搂抱得更紧了些,他沉沉叹息一声说:“娘子,待过了这一劫,日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嗯,我不怕。”秋穗尽力安抚他的心。

马车摇摇晃晃着慢悠悠往侯府驶去,二人就这样静静的相拥着。虽没再说话,但彼此心中却都知对方在想什么。接下来的路布满荆棘,只有携手一起披荆斩棘,才能共同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

裴绍卿在家行二,他上头还有一个兄长。只是兄嫂皆英年早逝,留了个女郎下来,全权交由他抚育。女郎名唤瑛娘,如今年十五,正好到了说亲议嫁的年纪。

虽非裴绍卿所出,但裴绍卿待侄女却一直视若己出。加上他成亲多年膝下却一直没有子嗣,就更是待长房的一双儿女好了。

侄女瑛娘看上了那余家二郎,即便如今裴家早把余家得罪光了,裴绍卿也极愿意为她筹谋。也愿意为她屈尊降贵,为了这门亲事,他可以亲自登余家的门。

马家那边,裴绍卿也没对他们怎么样。本来也只是吓唬吓唬,在得知马家夫妇还算识趣乖巧,主动去找余家解除了婚约后,裴绍卿自然就叫人将他们都放了。

这日,裴绍卿亲自带着厚礼,登了余家的大门。

若依余乔氏的意思,自然是得像打狗一样将人打出去。可强权逼人低头啊,如今裴家位高权重,又得圣上庇佑,余家别说只是新贵,就算是像傅家那样的底蕴深厚的勋贵人家,也不敢会这样明着结仇。所以,余乔氏只能忍了,然后避而不见。

余岁安性情也急躁,且此事又同他相关。所以,余淮方和余丰年父子让他也避开了。

虽说是政敌,也早在朝堂中结了仇。但如今毕竟不是在朝堂之上,是在家里,所以,余家父子多少肯定是要给足裴绍卿脸面和尊重的。

该给的脸面会给,但不该松的口也绝对不会松。

父子二人亲自迎了出去,又请人进了正厅叙话后,余淮方身为一家之长,率先笑着问候道:“不知裴帅此番莅临寒舍,是有何指教?”

裴绍卿也还算礼貌,站了起来朝余淮方抱手作一揖后,才开口说:“今日登门来,为两件事。第一件,是向贵府大郎致歉求和,二则,是家中有一侄女,正值待嫁之龄。我瞧贵府二郎英勇威风,又学富五车,未来必有前程,所以便想替家中侄女提亲,欲求结两姓之好,日后二家并作一家,再无嫌隙。”

余淮方余丰年父子听后,面面相觑。很显然,他们也没想到这裴帅态度会如此谦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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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三章

裴帅之名响当当, 问问满京城的人,不论是为官者,还是普通的小百姓, 但凡提到殿前司都使裴家二郎, 谁人不毛骨悚然的?可这样的人, 竟也有如此谦恭的一面。

父子二人从前不是没见过这位裴帅,只是从未近处打过交道。如今见了人后, 若不是早有耳闻他所做的那些事, 二人怕都是要被他温和谦逊的外表给瞒骗住了。

父子两个相视一眼后, 余淮方又笑着说:“向二郎提亲?可真是不凑巧的很, 二郎已有婚约在身了。”

裴绍卿掀眼朝余淮方望了眼, 情绪仍丝毫未有起伏,他只是问:“不知贵府二郎定了哪家的女郎?”

余淮方说:“是犬子早两年定下的一门亲事,此番女郎一家人都不在京中。虽说如今犬子一朝得中探花郎, 一时风光无限, 但人不能忘本啊。当年微末之际得人家青睐, 如今飞黄腾达了,若是就这样轻易解除婚约, 日后叫我们余家父子几个还有何脸面回老家叶台?”

裴绍卿心中什么都明镜儿似的, 但他却仍有很好的脾气同余家周旋。

“可是据我所知, 贵府二郎已同曾经的未婚妻解除了婚约。既是女方主动提出的, 日后贵府也无需有什么压力,更不需要面对所谓的乡亲父老的指责。”裴绍卿始终气定神闲, 态度淡淡,“我来前, 也是打探了下内情的。如若不然, 也实在不敢贸然登门来提亲。”

这位裴帅, 大有四两拨千金之势。他不愠不怒,只心平气和说着话,但气势强大得却不容忽视。很明显,余淮方有些招架不住了。

余淮方悄悄朝长子那边瞟去一眼,大有求助之意。余丰年感受到了,轻轻冲父亲点了点头后,便开口对裴绍卿说:“马家虽来退亲了,但此事却只是他们家单方面退的亲,两家最后虽闹得不大愉快,但总也不能就为了这点事就真的断了这门姻缘。毕竟是微末时结下的亲,感情不一样。何况,虽退了聘礼还了婚书,但只要我们家愿意,自也可再下聘再写婚书。总而言之,人不能忘本,尤其是微末时期对你施以过援手的。”

裴绍卿定目郑重看了看父子二人,虽说只是随意的淡淡一瞥,但这个眼神也足以震慑住余淮方。余淮方比起儿子来,多少缺了点气概,加上他病中多年,少见世面,便气势不足,不如长子稳重有谋略、有气场。

余淮方躲闪着避开目光不看,余丰年却微笑着直视,他倒不怕这位权倾朝野的皇亲国戚。

最终,还是裴绍卿先收回的目光,他手指摩挲着衣角,沉默有几息功夫后,才又主动开口说:“贵府大郎一事,是我的错。我因为私心,在春闱之考上动了些手脚,以至于叫贵府大郎有才却不能得功名,有冤也无处诉。此事……既已如此,我也想知道,若我有求和之意,贵府想我怎么做?”

余淮方都愣住了,这么大的事,还能这样商谈?

余丰年也略有诧异,但他到底稳了下来。面对对面之人的不按常理出牌,余丰年也接了招说:“我倒不只是为了我自己,此番也非因怀恨在心而故意刁奴裴帅。方才所言,也是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至于大帅所说的,害我未能得功名一事,此事解铃还须系铃人,大帅与其问我怎么办,不如拿出实际行动来,告诉我您将会如何做。”

裴绍卿又再沉默一会儿后,便不再周旋,只是缓缓直起了身子来。也不多言,只淡淡作别道:“那今日打搅了,此番告辞。”

送走裴绍卿后,余淮方后背都湿了一层。一直躲着没出来的余乔氏余岁安母子,这会儿也冒了头,忙问是什么个情况。

余淮方余惊未了,呷了几口茶水后,这才算是稍稍定了心神。

余丰年道:“这位权倾朝野的裴都使,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文雅一些。只是不知道,他温文尔雅的外表之下,藏着的又是怎样的兽心。”余丰年其实也有些看不懂了,这个人,仿佛同他曾经想象中的那个人不一样。

他想象中的裴绍卿,是心狠手辣张牙舞爪的,是动辄能弹指一挥间就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视生命如草芥的。而方才瞧见的那个人,他却又似乎有那么点人情味在。

*

裴绍卿才回到家,便有人匆匆来寻,说是夫人请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