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1 / 1)

秋穗不知道这对镯子的价值,原以为就是普通的玉镯子。但听丈夫这样说,她刚要伸出去的手立刻又缩了回来。也同丈夫一个意思,表示如此贵重之物,她不能要。

吴氏这个人的性子是有些执拗的,一旦她认定了一件事,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就像当初,她认定了晴表妹是受了余家兄妹的蒙骗一样,即便是个外人,她也要插手梁家的事,哪怕会得罪人。而如今,她既是已经把秋穗归类到自己人这一类,也就不会再生分,或是防着她。

一家人,自然就有一家人的待遇。

所以,任傅灼夫妇再推辞,吴氏却仍是坚持要给。

最后傅灼见她是真心的,也就没再推辞了,只让妻子收下。然后,夫妇二人一道郑重的给吴氏这个长嫂道了谢。

接下来姜氏邱氏那里,送的礼都是寻常可见的。几人一番寒暄后,也就各自散了。

秋穗夫妇二人往修竹园回的路上,秋穗问丈夫道:“当初槐花巷那事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同兄嫂交代清楚。”她也有自己的见解在,“我的意思是,你们兄弟间手足情深,其实不必如此诓骗的。即便当时情况特殊,不得已用了些非常手段,但如今木已成舟,也该是时候向他们坦白了。你去好好坦白,就算被骂又如何?这样之后不影响兄弟间的感情啊。若之后这事叫外人给捅到侯爷跟前去,岂不是给了人家挑拨离间的机会?”

傅灼其实方才也在纠结,纠结此事是就此揭过去,还是他主动去坦白。毕竟那件事他安排的还算稳妥,就此揭过不提,日后就这样平静过日子,也未尝不可。但现在听了妻子一番话后,傅灼突然就下定了决心。

虽说那件事稳妥,但百密也有一疏的时候。就像妻子说的,如今是多事之秋,侯府内部不能再出任何裂痕。

所以,傅灼郑重点头,应了下来道:“那听你的,一会儿等兄长回来,我便去找他说。”

傅灼新婚有三日的婚假,这几天他都不必去上朝。所以,等中午傅煜从衙门回来时,傅灼这才寻过去。

秋穗也一道跟了过去,吴氏知道多半是兄弟二人有要事相商,所以识趣的立即挽着秋穗去别处说私密话去了。

妯娌二人走后,傅煜便谈起了朝政上的事情来。

萧奕之所以一直迟迟不处理裴家兄弟,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心中多少愤怒于傅家兄弟对皇权的逼迫。萧奕身为天子,自然擅于揣度人心。傅家此番行为的前因后果,萧奕都一一看在了眼中。他知道,傅家明明可以在裴家得事之前揭穿的,可他们并没有那样做,而是等到裴家东窗事发了,他们才集全力联合朝臣蜂拥而上,逼他这个天子做出裁决裴家的决定来。

事到如今,萧奕未必再有丝毫袒护裴家的心了,但对傅家,他是绝对的忌惮。

傅家兄弟有本事有威望,贵妃娘家强壮,日后若二皇子得储登位,他也怕外戚干权太过。

君臣各怀心思,所以,这场僵持便一直僵到了现在。

但傅灼今日,却谈的不是朝政上的事。他听兄长发了好一通牢骚后,才说起自己此番来意。

“今日过来,是向兄长负荆请罪的。”说罢,傅灼起身,抱手作揖道,“五郎有一事欺瞒了兄长,如今越想心中越后怕,故而左思右想一番后,便亲自来请罪。”

傅煜愣住,一时间,他也想不到弟弟请罪的到底是什么事。

“你说吧。”狐疑望了兄弟一眼,傅煜转身在一旁坐了下来。

傅灼直起身子后,这才慢慢说道起来:“兄长可还记得……槐花巷一事吗?”

“可是那位小郎找上门来讹诈了?”傅煜自然记得,那件事情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让他有段时间受到了好一番的情绪折磨,既为弟弟担忧,又怕会因为此事而影响到侯府。所以,他又怎么会忘记呢?

见兄长如此恐慌,傅灼心中也有些自责在,他忙否认了说不是。

傅煜见状,倒是松了口气。定了心神后,又问到底怎么回事。

已经到了这一步,傅灼也就没再歇气,只一鼓作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

傅煜听后,足足沉默了良久。然后突然的,仰天长笑起来。

比起兄弟真正有难言之隐来,这种善意的欺瞒,倒不算什么了。再说,那余家如今也是朝中新贵,配他们傅家也正好。虽然没能够实现一门父子三人同进士的壮观场面,但如今京中谁人不知那余家大郎实有状元之才?

且如今傅余两家早系为一家,日后算是荣辱共进的,再去计较曾经的那点事儿,又有何意义呢?

傅煜高兴的是弟弟没有好男风的隐疾,那么,就算日后叫政敌找到了蛛丝马迹,那也是诬蔑和构陷,不会给傅家清誉带来丝毫的损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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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章

兄长的这个反应, 着实在傅灼的意料之外。他来之前心里做过很多预想,想过兄长会震怒,也想过他可能会理解, 但却没想过他连责备一声都没有, 直接大笑起来。

傅灼一时难能摸透他此刻的心, 便也笑着尝试问:“兄长此笑为何意?叫兄弟我心里实在慌张。”

傅煜笑完后,正了正神色。再朝兄弟望过来时, 不免也重重叹息了一声。

“五郎啊。”傅煜抬手在傅灼肩上拍了拍, 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后, 语重心长道, “真是没有想到, 你竟是这样的一个情种。就为了能娶到弟妹,你竟不惜自污,丝毫不考虑自己的名声。你有没有想过, 万一此事叫有心人知道了, 你日后的官途声誉难道都不要了?”

如今再回想过去, 自然也觉得当初那样做的确草率了。若他能再信任兄长一些,或是信任余家一些, 那他其实是可以同兄嫂直接坦白的。

但人总是这样, 总是在当局中的时候迷惘, 只有在跳出来后, 才会看清更多。

“是五郎辜负了兄嫂的期望,不该不信任兄嫂。”傅灼知错就改, 态度坦诚。

傅煜则道:“当然,我也有错。你自幼便不是自作主张和无理取闹的人, 那样的大事上, 你之所以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想来也是多方权衡过的。若我素日里不那么霸道专横,凡事性情温和一些,你也不会走这样的极端。经此一事,也算是给你我兄弟一个教训,事后彼此都自我检讨一下,争取下次再有这种事时,你我二人都可以做到更好。”

又笑着说:“但为兄今日也是真高兴啊,得知你是个正常男人,为兄不知有多高兴。唉,之前一直为你身上的隐疾担惊受怕,如今总算好了,这个担忧没有了。”

傅灼:“……”大可不必再提“隐疾”二字。

说实话,如今话都说开了后,傅灼自己都不愿再提从前槐花巷之事了。他希望日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可以彻底将那一段过往深埋。

傅煜又继续道:“再有就是……为兄也很庆幸你今日能如此坦诚。其实事情已经过去,你大可不必说的。但你说了,说明在你心中,我这个兄长还是值得你信任的。你我兄弟,这几年来一直各忙各的事儿,多少有些生疏了,今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多多交流下感情。”

傅灼又再一沉默后,继续坦白交代,道:“本来要不要到兄长跟前来实话实说,我也有些犹豫。还是娘子她说,你我兄弟情深,兄长嫂嫂又是真心待我的,我不该这般伤二位的心。坦白交代了,哪怕挨骂挨打,忍了就是了。可若是不说,一来会叫兄嫂继续担心,二则,万一日后兄嫂通过外人的嘴知道,也是不利于你我兄弟间的感情。”

自从春风楼一事后,傅煜就对秋穗这个弟妹印象不错,觉得她是个聪敏且很会审时度势的人,日后嫁进家门来,是可以帮衬妻子一起打理好侯府上下的。如今再听兄弟这样说,傅煜心中更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