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娆的目光落到旁边石桌上堆着的各色新巧的玩具,虽说并不贵重,却看得出是用心收集的。“大哥费心了,你也不必这样惯着呦呦。”
自从姜知越眼睛复明后,给呦呦的礼物便都是他亲自上街搜集来,哄着呦呦高兴。呦呦每次都眼巴巴的盼着大舅舅进宫,要大舅舅陪他玩。
周承庭早就跟姜知越谈过,等到呦呦再大些,就安排他教导呦呦武功。
此时呦呦再想不到,总是温柔耐心陪着他玩的大舅舅,也会板起脸严格的教导他。
“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罢了。”姜知越喜欢小孩子,看着呦呦的目光也满是爱怜。
阿娆给周承庭使了个眼色,他便会意的抱着呦呦去看石桌上别的玩具。姜知越知道阿娆有话跟自己说,便没动作。
“大哥,前些日子魏国公夫人入宫,说起了魏大姑娘的亲事。”阿娆看着姜知越,低声道。
姜知越沉默了片刻,道:“魏大姑娘已经十七,也是时候说亲了。”
阿娆不紧不慢应道:“正是如此,魏国公夫人才着急了。说是已经耽误了许久,选了几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请皇上和我定夺。”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不能随意结亲,至少要周承庭点头才可以。
问题便处在魏国公夫人选了几家那么魏清姿的意思是什么?她的感受已经不被魏国公府考虑了么?
姜知越脸色微变,忍不住道:“魏国公府这些年来荣宠不衰,并不需要用女儿的亲事来锦上添花……”
“大哥,清姿心里有数。她素来乖巧孝顺,而亲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她不会忤逆父母的意思。”阿娆轻描淡写道。
她的话并没有让姜知越安心,“娘娘,魏大姑娘同您和阿妙交好,您还是劝劝她,这可不是能儿戏的事……”
阿娆挑了挑眉,道:“难道她嫁给大哥就不儿戏了?”
姜知越顿时语塞。
“大哥,我没有逼着你去娶她的意思。”阿娆放缓了语气,道:“清姿亦是个有傲气的姑娘,她不需要任何人怜悯。只是世事不能尽如人愿,我们都一样。”
姜知越心里很不是滋味。
魏清姿对他的爱慕,他自然是知道的。先前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不想耽误她。而如今
他眼前闪过许多人许多事,曾经泪眼朦胧、伤心欲绝的阿妙,却仍坚决的说“不想留下遗憾”,魏清姿躲闪害羞的眼神,在他身后满是爱慕的凝视,在郊外时自己牵住她的手,她软软的叫自己“知越哥哥”……
阿娆抬头,看着神色挣扎的姜知越。
名义上的安远侯府世子、实际侯府的掌权人,不到而立之年,生得高大英俊、眉眼间始终透着温和,君子温润如玉也难怪当初姜知瑞一直诋毁她,想要惦记着给姜知越做姨娘。
有些事还要他自己想通才好,阿娆默然。
“娘娘,臣有个不情之请。”过了好一会儿,姜知越才缓缓开口:“请娘娘和皇上暂且别做决定,让臣再努力一次。”
此时他的眼神已经变得坚定,阿娆终于松了口气。
“我自然是帮着大哥的。”阿娆眉目舒展,笑盈盈的道:“不过大哥也得尽快拿定主意。”
等到姜知越告退离宫,周承庭抱着呦呦走到阿娆身边。
“成了?”他看到阿娆眼中的笑意,便猜到会有好消息。
阿娆没有明说,只是侧过脸,唇边浮起一抹俏皮的笑。
“或许过不了多久,大哥就要来求您赐婚了。”
第185章
封后的庆典周承庭命人准备了月余, 自是十分的隆重盛大。
然而顾及阿娆的身子, 周承庭同礼部商议, 将阿娆参与的仪式做了精简, 力求达到既能显示阿娆作为皇后的威仪, 不能让她累着。
距离正日子越来越近,礼部正在焦头烂额的为此事忙碌。
阿娆本人倒是过得很是悠闲, 甚至在前几日, 又带着大皇子出宫,去云南王府小住。
难得的是,从她再度有喜连迈个门槛都恨不得扶着她的周承庭, 对此并没反对,只是派了许多人跟着她出宫,服侍她们母子。
原因无他,等到封后大典结束后, 慕靖渊就要回云南了。
“父王,这些药材您带上。”阿娆估摸着慕靖渊处理完公务, 便带着人到了书房。她命人把准备好的箱笼抬进来,放到了书房的一角。“您腿脚的老毛病可不能轻忽,要按时敷药。”
慕靖渊看着女儿忙活着指挥人忙来忙去,唇边不由浮起一抹无奈的笑容。
等到房中只剩下父女二人时, 慕靖渊才道:“珠儿, 快别忙了。来, 坐下罢。”
在云南王府中阿娆不必盛装, 比起宫中来更要自在得多, 故此她只穿着家常的衣裳。此番换了春衫,阿娆微微隆起的小腹便被衣裳勾勒出形状,只是她行动依旧轻盈,还不见笨拙的痕迹。
云南王府中哪里会少珍奇药材,慕靖渊知道,女儿这是舍不得自己走,每日都能想出些东西来,预备给自己带上。可她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云南一年多的时间,不可能再推迟下去。
比起八年多的分离,相聚的时间着实显得太过短暂。
“珠儿,再住两日就早些回宫罢。”慕靖渊放缓了声音道。
阿娆微愕,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父王。
往日里父王都是愿意自己住在王府的,眼见离别在即,父王怎么还会主动提出让她回去?阿娆娇声道:“父王,女儿多陪陪您不好么?”
“都已经要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跟父王撒娇?”慕靖渊看着女儿,那双跟她娘一模一样的大眼睛,总是让他忍不住心软。两个都是拴在他心尖儿上的人,如今他身边只剩下了珠儿。“听话,别让人觉得你恃宠生娇。”
阿娆闻言,鼻头蓦地发酸。
先前父王从没说过这样的话她虽是清楚和父王分别在即,实则心中不肯接受,也舍不得父王走。而父王也是纵容她,无数次推迟回云南的时间。
她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父王真的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