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皇帝无所谓地说，“伦理道德嘛。永恒星没有这东西。雌虫们想要孩子，就到繁育中心领取精子，没有婚姻，没有家庭，也没有父亲。当然，母亲是有的，大家都爱自己的妈妈。不要有那种压力！只要是雌虫，随便搞好了，怎么弄他都会很高兴的。”

希维尔问：“我听说雄子可以收纳雌侍。那个不是婚姻关系吗？”

皇帝无所谓地挥挥手：“当然不是，收纳一位雌侍，只是给了对方一个优先交配权，让他可以不用申请审批就能直接见你。你们彼此并没有婚姻义务。永恒星是一个自由的国度，尤其是对于雄子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想要追求幸福已经很难，不要被那些奇怪的顾虑和道德束缚自己！”

希维尔叹了口气。他觉得在虫族这么奇且难以理解的社会里，自己大概很难找得到幸福。

不管怎么样，这个庞大支柱一样的精神烙印真的让希维尔非常介意。他想起第一次进入兰蒂斯精神海的时候，自己曾带着满腔的迷茫，抗拒和抵触探进了兰蒂斯的潜意识，如果那个成为兰蒂斯的精神烙印的话……

希维尔皱眉问：“精神烙印怎么修改？”

“改不了噢。”皇帝回答，“烙印一旦形成，就永远留在雌虫的意识底层，不可撼动，不能更改。所以当你进入雌虫意识底层前，一定要先想好留什么，只有一次机会。”

希维尔的心沉了下去。

第56章虫族震撼颜

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问皇帝：“您知道兰蒂斯吗？他是我的第一个雌虫。第一次进入他精神海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感到很抗拒，结果那种拒绝的心情，就成了他的精神烙印。那只是一瞬间的情绪而已，没有很强烈的意念，但是却成了他的烙印。能想办法改一下吗？”

皇帝遗憾地摇头：“不能噢。精神烙印一旦形成，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强化，无法修改。”

他见希维尔明显很失落，就安慰道：“不要紧啦，拒绝烙印也是很好玩的噢，它让雌虫总是感觉自己被抛弃了，会变得越来越依赖你，而且你不用花时间管他，他自己就会越来越渴望你，对你感情越来越深哦，只要稍微碰一下，他就高兴疯了。最棒的是，因为被拒绝已经烙进潜意识，他完全不会纠缠你！让他离开，他就自动躲远远的，只要招招手，他又会飞奔而来，没有任何怨言。有的雄子会给所有雌虫打拒绝烙印，这样就不用花心思在雌虫身上了，他们全都自己变得乖乖的，是一种很好用的烙印！”

希维尔感到十分无语：“正是因为这样，才想要改掉，毕竟是会影响一辈子的东西，留一个负面烙印不太好吧。”

“没什么好不好的。”皇帝耸肩，“反正雌虫有很多，你想怎么玩都行。如果觉得这个雌虫的烙印不好，下一个改进就是了。没有雄子是天生就会精神控制的，大家都要不停试错，不停地练习，而且“好”也不一定是你要追求的标准嘛，谁说不能追求“最坏”呢。有雄子喜欢给雌虫打欲望烙印，有的喜欢打恶堕烙印，还有照着七宗罪轮流打烙印的，都可以，无所谓，你高兴就好，精神烙印这种东西讨厌的地方在于，需要很长时间才会慢慢显效，而雄子们都不耐烦等那么长时间，更不可能留一位雌虫在身边太久，所以对雄子来说，精神烙印是既费力，又没什么乐趣的东西，只要你肯打烙印，无论好坏，中央局那群老雌虫就全都感激涕零了。”

皇帝言语里无所谓的态度让希维尔非常吃惊。犹豫了一下，他问：“您一直说要追求幸福，可是您看起来……并不关心雌虫们的幸福。”

皇帝答：“是的，我不关心雌虫。”

他指了指窗外，淡淡道：“看到了吗，你的执事长？”

希维尔抬眼望去，见到罗伯特带着几位执事正等在外面。英俊的执事们穿着统一的执事制服，只有罗伯特的制服领口和袖口全都绣着华丽的金色花纹，昭示着他的特殊身份。

“我想这位执事长，让你很满意？”皇帝说，“你看到他身后那些执事了吗？站得离他有多近？如果你现在下一条命令，把罗伯特赶走，他身后那位，就会上前一步替换他不会超过一秒钟，而你，不会感到有任何区别。新执事依旧会让你非常满意，非常尽责，非常周到，他们的外表甚至都没有不同。你可以一直玩这个替换的游戏，换掉十个，再来十个一样的。”

“所有雌虫都是一样的。当你怜惜其中的某一位，要知道他身后有无数和他一样性格，一样身世，一样悲惨的人，他只是运气好被你看到了而已。所有的雌虫都对你一样好，一样地渴望着你，疯狂爱着你，他们每一个都是独特的个体，可是当他们把自己的悲喜爱恨捧到你面前，你会发现没区别。替代是如此容易，当你把目光投注在一只雌虫身上的时候，永远有百万，千万的雌虫在哀叹，你顾不过来的。”

“在可怕的性别比例面前，雌虫是汪洋大海，而你只是一条小鱼。你可以尽情享用大海的馈赠，不要妄想拯救大海。”皇帝漠然地说，“雄子只会被一种罪名审判，那就是狂妄。”

“当你关心起雌虫，照顾他们的心情，顾念他们的悲伤的时候，你就站在了审判台上。你会夜夜辗转难眠，审问自己为什么做不到，为什么不能让所有雌虫幸福，为什么不能让雌虫停止哭泣不要这样，你拯救不了雌虫，也拯救不了种族，你只能拯救你自己。”

“不关心雌虫，是雄子的唯一生存之道。”

希维尔怔住了。在老人的脸上，他看出了深深的悲哀。

“活着就是这么难啊。”皇帝长长叹息，下了定论，“虫族是一个不幸福的种族。”

“但是兰蒂斯，是我的第一个雌虫。”希维尔尽量轻描淡写地说，“我还是希望第一次能有一个好结果。”

“噢噢理解。”皇帝点头，“处子情节嘛，联邦人类那边盛传的奇怪理念。只有资源匮乏的物种才会在乎第一次，但是在永恒星，你会发现你拥有的，很多，很多，大海一样无穷无尽。想要多少个第一次都可以。”

皇帝满不在乎地想了想：“伊涅斯家不是多做了一套兰蒂斯的基因体嘛，你把那个新的要过来，给他一个你喜欢的烙印不就行了。对你来说一样的，没有任何区别。原来的那个，趁着烙印效果没显现，让他回联邦去就好了，只要不在你身边，烙印就不会再发展，他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怎么样？”皇帝一拍掌，“解决了！大家都高兴。”

希维尔无语了……是的，这么做，他依旧能和兰蒂斯在一起，没有任何区别，新的兰蒂斯会很高兴，而旧兰蒂斯回到联邦，既不会受烙印的影响，又解决了精神暴动的烦恼，可以继续作他尊贵的将军，确实是一个大家都高兴的快乐结局……

原来感情可以这么玩吗？这么搞，真的不会玩脱吗？！

希维尔再次感受到了一点小小的虫族震撼。

第57章雄子身份颜

在星际联邦，兰蒂斯不仅是机甲战士们的偶像，还是军部战功卓绝的十大将军之一。近几年他已经不怎么在公共面前出现，手里军权也转移了出去，有传言说他已经晋升到军部审判庭，成为下一任联邦元帅的候选人了。

无论是他那永远平静冷酷的气质，还是凌厉简洁的战斗风格，亦或是那完美如雕像般的英俊外表和旁人难以匹敌的尊贵地位，在星际联邦，兰蒂斯永远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是令人艳羡的军部新星。

可是在永恒星，兰蒂斯首先是一只雌虫。

他所有的能力和功绩都没有价值，更没有意义。他只是千万个雌虫之一，替换掉甚至不需要一秒钟。

以为是珍贵的，独一无二的，无比纯粹又美好的存在，其实只是一套基因体的复制而已。如果他想，可以拥有成千上万份。

希维尔不知道是身为雌虫的兰蒂斯悲惨，还是依旧在意着兰蒂斯的自己更悲惨。不管怎么样，回联邦去，确实是兰蒂斯的最好选择。他叹了口气，问：“只要不在雄子身边，精神烙印就不会再生长吗？”

皇帝摇头：“不是噢，精神烙印一旦留下，就会随着时间积累生根发芽，有没有雄子在都不影响。但是拒绝烙印比较特殊。毕竟被陌生人拒绝，和被爱人拒绝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他越是爱你，被拒绝的伤害感就越强，如果趁现在对你感情还没有那么深厚的时候就断掉关系，对他来说就没什么影响。”

“其实留在你身边也没什么啦。”皇帝不以为意地说，“拒绝烙印很好玩的，因为没有实质的伤害，所以在你身边的时候他是感觉不出来的，但是只要看不到你，潜意识里被抛弃的恐惧就会涌上来，他会越来越无法离开你，竭尽全力取悦你，争取你的关注，很可爱呢。”

希维尔脸上露出了，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感伤：“在那种情况下，”他问，“我怎么区分兰蒂斯是真心爱我，还是在求生？”

皇帝怔了怔：“没有区别吗？”

“没有区别。”希维尔冷冷说，“所有雌虫都是为了求生，才会匍匐在雄虫的脚下。”

皇帝哈哈哈笑起来：“不是的！雌虫来到我身边，是因为我们，能给他们绝顶的高潮！我！能让他们快乐！所有雌虫都是满怀期待地来到我身边，又心满意足地离开，追求幸福和高潮，才是雌虫爱的含义！”

希维尔叹了口气说：“也可以这么理解。”

“不！你不懂！”皇帝目光炯炯，殷切地握住希维尔的手：“你的精神力很强，尾钩也很粗硬，你年轻，体力又好，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永恒星变成一个高潮的天堂！那会是很棒，很棒的……”

老人的尾钩慢慢又竖起来了，看样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

希维尔无法认同皇帝陛下的观点。可是他同时也觉得，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说不定老人的生活方式是一种更积极的出路。

他怀着满腔崇敬和膜拜的微妙心情，和皇帝道了别。走出书房后执事们立刻迎了上来，每个执事的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和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