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女孩子想认识认识你,又不是第一次了,况且……你不是和乐乐吵架了么?”
“关乐乐什么事。”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柳玉山语气吊儿郎当的,“我把餐厅地址发给乐乐了。”
齐洛见秦复抬手压了压额角,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压低声音,听不清他跟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
但柳玉山不是秦长乐,秦复的威胁对他收效甚微:“我费尽心思筹划这个局,可是为了你啊。”
“你认真的?”
“秦复,你在我家每天摆副死人脸,就是觉得乐乐不是真心喜欢你呗?”柳玉山放轻声音,“证明的机会来了,你要逃吗?”
挂断电话,对面的齐洛没有急着问他柳玉山说了什么,反而捂着嘴指了指一旁的屏风。
她说:“秦复,隔壁有个小帅哥好像在偷看我们诶。”
屏风的缝隙中,有双圆滚滚的眼睛一闪而过。
通常来说,秦复的行程在秦长乐这里不算秘密。他一般会在早上出发去公司,傍晚回家,如果需要加班、应酬或者和朋友外出,则会提前和家里打好招呼。但秦复眼下住在柳玉山家,不可能和秦长乐报备行程,秦长乐更不可能去问柳玉山谁让他在电话里狠话放得那么斩钉截铁呢。
秦长乐只能按柳玉山信息里写的时间地点筹划,提前赶到了餐厅外。刚准备踏进餐厅门口,他余光突然扫到熟悉的风衣衣角,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咻一下藏到了大理石柱子后。
果然,几秒钟后,秦复穿着那件秦长乐颇为喜爱的浅灰色风衣出现在餐厅门口。差点被发现,秦长乐有一点惊魂未定的紧张,一点有缘千里来相会的得意,还有一点酸酸的不忿:我来这么早是为了捉奸,你来这么早是做什么?
没空想其他的,秦长乐赶紧尾随秦复进了餐厅。他早早来踩过点,知道座位与座位间摆了屏风,保证用餐的私密性,也为秦长乐打了掩护。他偷偷摸摸在秦复右后方坐下,扒着屏风上不规则的镂空窥视,恨不得左手拿望远镜右手拿放大镜,双眼再射出探照光,照得秦复每一个动作都无所遁形。
秦长乐看见秦复先和对面的漂亮姐姐聊了一会。姐姐长发飘飘,笑容温和,举手投足大方亲切,把秦长乐急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还好秦复看起来没有那个心思,神情比平时冷峻许多,让他稍稍放下心来。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秦复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放下电话后,他竟然朝秦长乐这边看了一眼。这下把秦长乐吓得不轻,慌乱间把桌上的茶杯碰倒,茶水流了小半个桌面。服务生过来帮他收拾干净,问他是否需要上菜。
秦长乐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待服务生离开后,急急转身朝秦复他们的方向张望。就这一小会的功夫,屏风对面的两个人一扫刚刚的疏离客套,其乐融融地谈着话。秦长乐看见,秦复竟然还笑了笑。
这一笑,笑得秦长乐心脏骤停。他先是生气,恨不得马上推开屏风冲出去,然后则渐渐变得委屈,刚刚的气势完全消失了,想到他们已经分手,又想到这些天秦复的避而不见,再想到他们从小到大说不清讲不明的关系。最后,秦长乐忽然感到迷茫。
他看看隔壁相谈甚欢的两个人,愣愣转回头,看到桌上汤盅里模糊的倒影,一下子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而经过齐洛的提醒,秦复已经发现了秦长乐就在隔壁。
齐洛还在好奇地偷看屏风后究竟是谁,却听见秦复突然开口。
他说:“柳玉山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有一个男朋友?”
齐洛点头:“有,他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可恩爱了。”
“他是这样说的啊。”秦复垂下眼睛,“其实我和我……男朋友,我们有婚约。”
“怪不得你要拒绝相亲,我爸也不提前打听清楚,抱歉啊。”齐洛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你们又有婚约又恩爱,真是让人羡慕。”
秦复抿了口热茶,低声道:“他前不久跟我分手了。”
“呃,对不起……”
“没关系。我知道他是口不择言,并不是真心分手,硬要说的话,我的问题更大。”
齐洛虽然和秦复第一次见面,但也知道,普通而敷衍的安慰不能帮到他。她把打好的腹稿统统删掉,安静地注视着秦复。
秦复却没继续往下说,而是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十七岁的时候,我带他出去玩,他走丢过一次。”
说来也巧,那件事又和柳玉山脱不了干系。柳玉山和秦复同岁,但十七岁的秦复在当清心寡欲的高冷学神时,十七岁的柳玉山已经是出了名的爱玩。他兴冲冲找到秦复,邀请他一起去新开的会所。
“不去。”秦复头也没抬,一口回绝。
“别这样嘛,那儿是正经会所,和你想的不一样。”柳玉山笑嘻嘻指着一旁的秦长乐,“就连乐乐也能去,不骗你。”
秦长乐原本是来陪秦复做题的,正趴在地毯上拼拼图,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两眼放光:“去哪里!”
“一个好玩的地方,巧克力可以随便吃哦。”
“真的吗?我要去!”
“要你哥同意才行,我可做不了主。”
秦长乐扯了扯秦复的袖子,“哥哥,去嘛。”
秦复放下笔,认命地叹了口气:“吃巧克力必须跟我说,不能超过每天的限制。”
谁料就是这句话惹了祸。到会所后,秦长乐看着自助餐厅里琳琅满目的美食馋得要命,又知道秦复肯定不让自己吃太多垃圾食品,于是趁秦复和柳玉山一个不注意,溜到旁边躲起来,等他们走远再大快朵颐。
秦复很快意识到秦长乐不见了,急得快发疯,柳玉山也罕见地感到自责。他们找了一下午,找到人时,秦长乐正和一个年轻的女服务生在院子里玩耍。女服务生问出他的身份后报给了经理,经理马不停蹄地告诉了秦复和柳玉山。再找不到人,秦家柳家两位少爷得把他们会所的地板都掀了。
秦长乐根本不知道自己把外面搞得天翻地覆,被秦复领走时还十分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挥手:“姐姐再见!”
听到这里,齐洛松了一口气:“还好没遇到危险,很快就找到了。”
“是。”秦复说,“他贪玩,胆子又大,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有次过了一晚上才找到人。”
“那这次是?”
“他回家之后,拿出一块巧克力,是那个服务生送的。我把它扔了,给他买了一大罐,跟他说吃这罐可以不用管每天的限制。他很高兴,很快就把那个服务生忘了。”
秦复没有说的是,那个女服务生之后还来找过他们一次。她原本是在会所做兼职的学生,谁料被一个土大款客人缠上,要逼良为娼。她走投无路,想起之前偶遇的看上去非富即贵的小少爷,便找到了柳玉山。柳玉山告诉秦复,秦复出手帮了忙,女服务生对他感激涕零,说一定会报答他们。
从头到尾,秦复都没有让秦长乐知道。
他说:“从这一次,我发现自己可能有点奇怪。”
齐洛说:“你管他管太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