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也不知道我哥怎么就生气了,”秦长乐说,“我有示弱啊,又是喊他吃饭又是问他工作的,他应完表情都不带变。”
程江春不那么自信了:“这就有点难办,你不知道你哥在气什么,很难对症下药,给到正确的台阶。”
陆松桥问:“乐哥,他和你冷战之前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秦长乐说:“有倒是有。我一开始觉得他应该是气这个,可是后来又不太确定了,搞不懂。”
“哎,乐哥,你有没有发现你刚讲话特别像直男。”程江春说。
“什么意思啊你,我们乐哥顶天立地大直男好吧。”
“不是不是,”程江春摆摆手,“就那些网上吐槽自己男朋友的,看过吧?‘我不知道你在气什么’‘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乐哥和他哥吵架都这样了,以后谈恋爱感觉也不会哄女朋友呢。”
“我哪有这么敷衍,很诚心的啊,”秦长乐重新趴回去,“算了算了,这个事很复杂,和你们说不清楚。”
程江春疑惑:“自家兄弟吵架,能有多复杂?”
年轻,还是太年轻。秦长乐想。首先,我和秦复不是亲兄弟,我是从孤儿院里领养来的;其次,我俩以后不出意外应该会结婚,所以秦复就等于我女朋友,我已经是网上吐槽的傻逼直男了;最后,我们吵架大概或许可能是因为,我下面长了个批。
秦长乐在心底冷哼一声:说出来吓死你们。
给秦复当童养媳这事,秦长乐知道的也不多。
据说秦复从小身体弱,常常生病,一病就是好几个月,秦正明祝宜夫妇用尽了办法,都没有好转。在秦复十岁出头的时候,病情越来越重,住院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秦家夫妇心急如焚,病急乱投医,竟求助于玄学,带秦复前去拜访深山里的大师。
大师一看,便断言秦复极有可能活不过十二岁。
祝宜几乎要掉眼泪,问,
网
址
w
w
w
.
d
j
x
s
.
x
y
z
该怎么办呢。
大师说,得找到这孩子的正缘,他命定的妻子。
后面的秦长乐就没太听懂了,反正大师应该是又卜又算,把八字紫微等等都交代给秦家夫妇,还特地交代要阴阳相合的双性之体。他们马不停蹄开始找人,最后在南方县城的一家孤儿院里,见到了才一丁点大的秦长乐,正追着小狗满院子跑。
“妈妈一见到你就很喜欢,”秦正明感慨,“我们都不用再确认,就知道找到了。”
祝宜哽咽:“你当时穿着旧衣服,看起来很开心,见到我们就停下了,眼睛黑亮黑亮的,眨也不眨地看着我们呢。”
把秦长乐带回泫阳后,秦复竟真的逐渐康复,不再需要长久地待在医院,也不用大把大把地咽下药片。秦家夫妇收养了秦长乐,给他起了名字,告诉他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孩子。
秦长乐那时才三四岁,还不太理解,只知道自己多了个哥哥,哥哥生病了,很需要他。于是护士常常看见病床边趴了个小孩,有时候在说话,有时候炫耀自己楼下捡的树叶,年纪大些的病号小孩便会笑笑,然后摸他毛茸茸的头。
护士说:“你们感情真好呢。”
秦长乐说:“因为哥哥很好,我也很好,我们是好兄弟!”
周围的大人们发出友善的笑声。
等秦长乐也长到和那时候秦复一样的年纪,秦正明祝宜二人便告诉了他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似乎很愧疚,说自己操控了秦长乐的人生,剥夺了他自由恋爱的权利。眼看祝宜快要哭出来,秦长乐连忙坐到她怀里,抹掉了她眼角的泪。
秦长乐是真觉得没什么。本来嘛,他一个孤儿,身体又不太正常,被领养的可能性很小,秦家夫妇愿意把他从孤儿院接出来,让他成为秦家的小儿子,他已经足够幸运了。而且大约是觉得对不起他,秦正明祝宜完全在溺爱小孩,对秦复尚且有要求,到秦长乐这里根本失去底线,家里只有秦复才能敲打他几下。别人家都说严父慈母,秦家是严兄慈父母,着实是一件怪事。
“我觉得很开心,”十一岁的秦长乐对祝宜说,“我喜欢哥哥,不希望他死掉。没想到我来就能救哥哥,我也太厉害了!”
不过秦长乐本来是个唯物主义者,自此倒是对玄学改观。他想,世界上的双性人不多,要八字对上就更难得,难道我真是秦复命中注定的老婆?
泫阳进入十月,从脚底下开始吹起北风,气温骤降,秦长乐套上了长袖的校服外套。
但他和秦复之间还是不冷不热的,没有降温也没有升温。自从那次不欢而散后,他感觉到秦复对他的态度变了。尽管他们还是和从前一样打招呼、吃饭、陪祝宜出门逛街,可就是变了,秦长乐之前见过正本,所以能确定现在的只是复印件。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发现。他和祝宜抱怨,祝宜说你哥正接公司的班,忙得不可开交,或许是累了,我们体谅下他。何况他天天早出晚归的,你们见不到几次面,怎么就断言他不一样了呢。
秦长乐说不上来,将此归之为直觉。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为了验证直觉,某个晚上,秦长乐偷偷尾随秦复到了二楼。
秦复正开门进卧室,余光瞥见秦长乐还不打算离开,无奈道:“有什么事?”
秦长乐说:“哥,我想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