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样说,陆璘大约知道了始末。
之前在船上,陆跃便与两个姑娘调情,搂着蔷薇的手就没放下来过?,他们两人去了岸上,又是四下无人,怎会?老实?说是坐着休息,定然比船上还?过?分,施家三叔在旁边田地里做事,他们没看到,但施家三叔一定是早就看到他们了。
蔷薇也?在一旁委屈道:“陆大人不是知县吗,怎么能由他们这?般辱骂欺负,就该把他们都抓起来,打顿板子!”
陆璘朝她?扫一眼,目光严厉而冷峻,她?立刻吓得闭了嘴,陆璘则看向陆跃道:“你们不在坟边苟且,也?在行猥亵之事,若在京城,被主人家张扬出去,你的脸面还?要不要了?陆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人家只是骂了你几句,狗也?没咬伤你,你竟还?觉得自己委屈,哪里委屈了?”
“没咬伤我也?吓了我一大跳,而且他那?样说,那?旁边还?有人,人家指不定以为我在那?儿做什么呢,那?不是污蔑我……”
“那?是人家祖坟,他就算真上前打你一顿、放狗咬你又怎么了?”陆璘打断他。
“你只是觉得这?是乡野之地,主人家无权无势,所以就该敬着你这?京城来的贵人;见你在那?里行止猥琐,就该非礼勿视,假装没看到,他却不只不藏起来,还?敢站出来骂你,便是胆大包天,折了你的面子,你要用强权惩治他,也?是他活该。”陆璘看着他说。
陆跃被说得哑口无言,撇开?脸去。
他的确没伤什么,伤得最多的就是面子,那?么气愤,也?就是为了找回面子。
陆璘此?时说:“你要我将人家抓起来,是要我身为知县,却以官威欺压百姓,他日你看中了一个农户家的姑娘,是不是要强抢民女?再或无意与人结了仇,是不是要找家丁去将那?人打伤打死??致沉,等走到这?一步,你便是为恶乡邻的恶霸了,身为陆三公?子,这?是你想要的?”
“我……”
“更何?况你知道的,那?是我岳家的坟。”
陆跃小声嘀咕道:“现在不是了,已经和离了……”
本以为二哥要再训斥他一顿,毕竟他心里也?明?白,虽是和离了,但总是姻亲一场,该有的尊重要有,刚才的确是他冲动了,可他说这?句话后,却迟迟没听到陆璘的声音。
抬眼看过?去,只见陆璘神色黯然,不知想着什么,下一刻,他就起身又去了船头。
回到家中,日头已开?始偏西。陆璘在书房中踱步,看着天色,想着施菀从施家村回来的时辰。
她?回来是坐那?每日早晚往来的渡船,算上脚程,还?有一会?儿才到。
今日的事,于情于理他都该向她?道歉。他也?想,如果她?与她?三叔同意,就带上陆跃去施爷爷坟前赔礼道歉。
但是,陆跃说的那?些话,他不知如何?解释。
他说了那?些话,他们的关系也?当着周围几个人暴露,会?不会?很快这?消息就传到县城来?
其实他自然是无所谓,他是知县,没有人敢议论他,就算议论也?妨碍不了他什么,可她?却不同……要让她?不被流言飞语所伤,只能将责任推在他身上,无论是刻薄寡恩还?是宠妾灭妻,甚至是有隐疾都行,因为他的种种不是,所以她?才主动和离。
她?想要怎么向人解释,都由她?,他会?主动配合。
还?有那?青楼姑娘的事,他不知道怎么提起来向她?解释,告诉她?那?是陆跃找的,自己没那?意思,也?没和她?们说过?一句话。
他还?没完全想好怎么说,太阳就要落山,是她?到家的时候了。
心里开?始着急,但再一想,此?时人多眼杂,也?许还?有人从巷子里路过?,说不定她?不愿意他去找她?。
于是他又等了一会?儿,到傍晚来临,天又还?没全黑,才从后门出去,一步一步走向雨衫巷。
到她?门前,巷子里同样是以往那?般静谧。她?门前的三棵杏树已经开?始泛黄,就快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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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一颗一颗挂在枝头。
今夜是月头,弯钩似的一线弦月早早出来,伴着湛亮的金星挂在天边,街旁砖缝草虫里,已有阵阵虫鸣,一只萤火虫带着光亮自墙边飞来,在她?门前盘旋。
这?一夜似乎是很宁静美好的夏夜。
他暗暗吸了一口气,敲响了她?的院门。
没一会?儿,她?的脚步声传来,在门后问:“是谁?”
陆璘来不及清嗓子,有些涩哑地开?口:“是我。”
门后没了声音,他赶紧道:“我为白天的事而来,致沉的事,我替他向你和三叔道歉。”
门开?了,施菀站在门口,问他:“他腿上没伤吧?”
陆璘摇头,“没有。”
施菀说道:“三叔家的狗有些凶,爱咬人,所以很早就给?他把四颗尖牙钳断了,它咬人也?咬不伤。”
陆璘说道:“我代他道歉,他说他其实没看见墓地,是无意的,那?样凶狠也?只是觉得丢了面子而已,所以才嚣张跋扈,口不择言,他说的那?些话都是一时气话,你别?放在心上,若是可以,你和你三叔说了,我带他去爷爷坟前磕头赔罪。”
施菀轻轻一笑:“不必了,陆大人说的哪里的话,我爷爷是什么人,怎么受得起二位去磕头?”
陆璘听出她?语气中的讽刺,很快道:“我是真心的,再说我也?曾是他孙女婿,却从未去祭拜过?,无论为不为这?件事,我都要去祭拜。”
“真的不用,既然已经没关系了,也?没必要了。”施菀说。
陆璘顿了顿,无奈道:“那?……我去向你三叔道歉?今日致沉的得罪之处,还?有他口出狂言说的那?些话……其实不是那?样的,以前是我不好,我……”
“陆大人”施菀打断了他:“你如果真如你所说,有些歉意,就不要再来找我,不要再提起我们曾经那?段关系,我当初的确是鬼迷心窍不自量力找上了你们家,可那?信物是你们给?的,也?没有人和我说其实你们不想娶我进门,我不知道你们问我愿不愿嫁只是客气,不知道你们想要我主动说不嫁,更不知道你还?有个王姑娘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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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她?不由湿了眼眶,红着眼看他道:“我只是个乡下来的、没见识的小姑娘,人又蠢笨,不知道察言观色,直到很久之后才发现你好像不喜欢我,才发现自己阻挠了别?人的姻缘、降低了别?人的门庭,这?么多年,我也?得到了苦果,我成?了京城的笑话,失去了……”
她?哽咽一声,继续道:“我失去一切,才回到家乡,我只想好好做个大夫,平静度完余生,从没想过?要和你、和你们家再见面,可你却来了……
“陆璘,曾经是我恬不知耻,现在我改过?自新了,算我求求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要再提起以前那?些事,我不想和你、和你们扯上一点?点?的关系,我们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待你升迁便安稳离开?这?个穷酸地方,我盼你步步高?升,娇妻美眷,平安顺遂,从此?我们就能永不相见,好吗?”
第 64 章
陆璘回家时, 陆跃就在后门口等着?,见他回来,立刻拉着他问:“我听长喜说二嫂就住这后面?你刚是去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