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两天经历的事情在脑子里捋了一遍,越像越是满肚子疑问,现在他也不敢乱跑了,只好在房间里老实待着,等鸿州回来。
身上的药膏已经硬结成块,实在很不舒服,不小心扣落一些,连着未愈的伤口,疼得他直冒冷汗。
得清理一下。
他浑身赤裸着找能用的毛巾,房间门吱嘎一生气,一个小巧灵动的身影晃了进来。
“啊啊!你别动伤口!换药得热敷!沐蓝一进来就跳上前阻挡住萧漠的自残行为。
萧漠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低着头被沐蓝一通教训,但他说什么也不松口,坚持不让沐蓝替他换药,必须自己来。
不管沐蓝说什么,他满脑子转的都是如果小姑娘看到他身上那些难以启齿的伤处,还不如任其溃烂了清净。
沐蓝拗不过他,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萧漠自己用热毛巾清理了一遍,又上了新的,浑身黑乎乎的,坐在凳子上让沐蓝替他缠上绷带。
“四个时辰左右再换一次药,大概三天左右,就该愈合了。”
“鸿州呢?”萧漠在小姑娘面前总是束手束脚,穿衣整理的动作都显得很拘束,说话也自觉地放轻声量。
“主人已经出发去沙乌镇了,他已经安排妥当,三天后你可以从总舵出去,总舵外面分布的机关很多,秦霄会护送你离开。”沐蓝放下药膏盒,肃然道,“主人没有提你以后的打算,只说你想去哪儿就护送你去哪……但是,你会回睿王身边吧?”
“这是自然。”萧漠点点头,拉紧了腰上的束带。
不谈私人感情,虽然磕磕碰碰他此行的目的也算是完成了,本应该跟西陵太后的人取得联系,可原本应该配合他的人没有主动现身,这段时间他孤身一人陷在这里,这段时间如果被太后视为了弃子,那么阿酒的命……
他越想越怕,顿时心急如焚,一门心思只想早点回到靳璟身边和太后的眼线重新搭上线。
况且,经过了这么久,他后颈的临时标记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应该不用担心被靳璟怀疑。
“咱们早点出发吧!淮阳县城距离这山上,还有不少路程。”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盘算着时间,“我的伤不要紧,明天一早咱们就可以走。”
沐蓝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喃喃自语道,“我还以为你会选择先跟随主人去沙乌镇。”
“什么?”沐蓝的声音太低,萧漠听不清楚。
沐蓝随即抬起来头来,定定地看着他,试探道,“你身怀蛊毒,主人此次去沙乌镇又十分危险,如果是你自愿跟随,想必他也不会阻止。”
这是明示萧漠了。
萧漠此时才想起蛊毒的问题,不由急了起来,抓住沐蓝双臂问道,“蛊毒会什么时候发作,可有解法?”
如果还是需要跟男人交合才能缓解,那么,他该找谁来缓解?他不仅会行动受限,更糟糕的是发作之时又会像在妓寮一样向他人摇尾求欢?
沐蓝摇摇头,“赢心蛊的脾气非常难以捉摸,你运气好可能一个月也不会发作,运气不好……如果你追随主人,他自然会为你缓解。”
“不行!”萧漠一口拒绝道,“我问的是可有彻底解决方法?!”
沐蓝见萧漠十分坚定,默默地叹了口气。
主人怕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所以才让她留在这里……她自作主张劝说萧漠,不过是多此一举。
她取出怀里藏好的瓷瓶,语气疏离,“这是压制赢心的药,有发作迹象之时,服用一粒,接下来只要熬过三个时辰就行,你不会失去理智,但是,多次服药,效果会越来越差,总会有压制不住的时候。”
她接着拿东西,“这是淮阳县的路引,你入城定会用得着。”
“谢了。”萧漠一把接过这些物品,慎重地藏在自己贴身处,不死心地又问,“除了压制和缓解,真的没有任何根除办法?”
沐蓝没有说话。
41玩弄人心者,终会被人玩弄
【作家想说的话:】
谢谢Bara送的玫瑰花,谢谢给我投票和评论的亲们~
我们璟终于要出场了,好鸡冻 ? · ? · ?
夜晚。
城门边上,萧漠穿着斗篷等在边上,秦霄则上前去跟门将交涉,很快,木门吊桥就放了下来,萧漠牵起一匹骏马,就准备过桥。
青岩教对进城之人排查十分严格,至于出城倒相对容易,刻意选择夜晚,也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沐蓝姑娘,再会了。”萧漠对她拱手道别。
黑暗的火光下,沐蓝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点头。
萧漠正要转身向秦霄等待的方向走去,身后又被一只素净的小手拉住了。
他心下一动,正要说话,听见了细细的哽咽声,沐蓝咬着嘴唇,语速又快又急,“我只说一次,长话短说,你要记好了,不然我会后悔。”她揩了一把脸,调整好表情,“赢心蛊又名淫心,但它最初并不是这么恶毒的。百年前疆南苗族有一位有名望而且通药理的干元,为了跟别人打赌,研究出来了这么个东西,赌的,就是人心。”
“这跟蛊毒有什么关系?”
“他们一族有共妻的传统,坤洚人数稀少,在疆南部族里,兄弟共妻是非常正常的现象,长此以往,兄弟之间难免争风吃醋,都认为妻子最爱的是自己……人心如何检验?最后,两人打赌,哥哥研究出来一种蛊毒下给妻子,兄弟二人计划错开时间轮流与之交合,区别在于,妻子与真心所爱之人交合之后,蛊毒会自然代谢消失,而其他人会让蛊毒越中越深,届时,只需要查看手腕上的黑线就能判断出妻子更爱兄弟中的哪一位。”
“怎么可能有这么匪夷所思的蛊毒?”萧漠不可思议道。
“没错,传说这就是赢心的由来,意为赢心上人着者赢,输心上人者淫!没人知道这个故事的真假,传说兄弟二人谁都没能令蛊毒消失,妻子发作越来越频繁,最终力竭而亡,郁愤之下,兄弟二人互相苛责,散蛊于疆南地区,引起大片混乱,作乱后又被部族镇压,这种蛊毒逐渐被列为禁物,”沐蓝目露感概之色,“武易不知从何处寻来,用于控制妓寮的坤洚,那里一年死亡的坤洚很多,所以就算传说是真的,解除之法也是真的,我们也无从验明真相。”
“那这些你又是从何而知的?”萧漠倒不想怀疑沐蓝,但她的提议实在令人生疑。
“主人这些年走南闯北,为教主杀人夺宝,不知经历了多少血腥,受了多少暗害,后来多了心眼,跟本教有关的江湖异闻、野趣秘谈都曾派专人收集,恰好,就查到了赢心蛊的来历,当初,还用这个要挟过武易,所以,武易现在更倾于鸿郅。”沐蓝耐心解释道,“这也是他醒来后选择第一时间来救你的原因,他担心再晚一点,不只是被玩弄,你的命可能都没了。”
她已经跟萧漠透露太多了,也不在乎那么一星半点。
她当初死劝阻挡鸿州去救萧漠都没有用,又见到鸿州离开时那种不易察觉的落寞,就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萧漠的脸色变了变,一时间,也想到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