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人当晚睡在了一个通铺的大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被绿裳直接带到了睿王面前。
萧漠有一丝恍神,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心还是不可抑制地狠狠跳了一下。
睿王从书案旁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毛笔,动作缓慢而优雅,然而俊美的脸庞却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冰冷,细细打量了萧漠一番,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池萧。”好不容易才压下了声音中的一丝颤抖。
“甲级隐卫昕风阁中总共才十名。你留在本王身边,若堪大用,日后盺风阁自然有你的一席之地。”
“池萧自当尽力。”萧漠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绯红色的身影没有敲门便直接闯了进来。
萧漠转头一看,微微愣住了。
那是一个比起睿王来也毫不逊色的青年,容貌极美,身形俊逸,一身绯衣趁得他如同骄阳般,让人移不开眼睛。只见他一来就坐在了靳璟旁边,态度嚣张轻漫,“靳璟,听说你下午就要动身去离城,怎得也不跟我说一声?”
“鸿洲,我是去解决谢氏灭门案,你捅的搂子。”靳璟精致的眉难以察觉地微微一皱,“皇兄已经把消息压了下来,可若是真的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到时候别说我保不住你,连我自已也脱不了干系。”
“这次是我错,谢家那个狗东西太难缠了,我太心急……这次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吧。”鸿洲的语气一软,细长如玉的手覆上了睿王精致的脸,甚至低下头,长睫低敛,用挺直的鼻梁摩擦对方的脸颊。
行为大胆而亲昵,并且旁若无人。
“你不帮倒忙就不错了。”虽然还是语气冷漠却也没抬手拒绝他。
突然鸿洲好像意识到了这里的第三个人,转头看了萧漠一眼,冷声厉喝道:“还不滚!”
萧漠看着无比般配的二人,压下了心里的不适,缓缓道:“王爷,属下告退。”
说罢,垂下眼帘,逐步退后。
“午时过后随本王出门办事。”
“是。”
萧漠退出去后,两人谈话的声音低了下去,落入了萧漠耳中,刺耳非常。
直到走出了房间,他的脑中还是一片空白。
第四章 缘起
知道是一回事,可看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直以来自已对那个人的心思连自己都觉得龌蹉,已经记不得多少次从梦中醒来,下身潮湿一片,而梦中被自己精壮的身体压在身下肆虐的就是那有着冰冷面容的少年。
只是,对方的神情是迷醉而?诱惑的。
“小璟……”夜半无人时,他总是一边喃喃地叫着这个名字,一边手不由自主握住下身挺立的欲望,飞快地上下挪动,直到再次喷射出精华……
初识靳璟的时候,萧漠九岁,才刚到宫中做太子侍读,而靳璟只是个蹒跚学步的小娃娃。当时四岁的太子已经极其顽劣,平日里压榨萧漠不说,最大的娱乐就是欺负得弟弟哇哇大哭,往往靳璟总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鼻子红红的好不可怜,于是萧漠就会忍不住跑去安慰他,哄他,抱着他转圈或者表演一段拳法就会逗得他咯咯笑。
后来,靳璟变得极其依赖他,见到他就会抱着他的腿,萧哥哥萧哥哥的叫不停,缠着他不放,无论嬷嬷怎么教导尊卑规矩就是不改,或者当时改了口转头又忘了。
有一次太子又逗弄靳璟:“皇弟,萧漠长大是要娶媳妇儿的,到时候他只会哄着自己媳妇儿,再不会理你啦,那你要怎么办?”
时年五岁的靳璟歪着小脑袋想了很久,突然眼睛一亮,大声道:“那我就给萧哥哥当媳妇儿,那他就不会不理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小傻瓜!”太子听了他的答案抱着肚子差点笑岔了气。
站在一边的萧漠看着锦衣玉带,身穿暗金纹的小棉袄像个瓷娃娃般漂亮的靳璟竟然红了脸。毕竟十二岁的他已经是一个小少年了,对于“媳妇儿”的理解也不像两位皇子那么肤浅,于是不由自主地盯着靳璟渐渐失了神……
就这样打打闹闹了几年。
靳璟刚满十岁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好不容易痊愈了身体却一直大病小病不断,眼见圆滚滚的小身子被折腾成了萝卜头似的,先帝终于听从了高人建议要将他送去宫外抚养,拜世外高人薛神医为师。
临走那天飘着雪,靳璟抱着萧漠的腰死都不肯松手,一直哭个不停,“萧哥哥,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起去!”
无奈最终萧漠只好弯腰搂了一下扒着自己不放的小身子,哄着他说:“小殿下先去吧,我随后就来。”
“真的?”靳璟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眼神精亮。
眼见萧漠郑重地点了头,认为他绝不会骗自己,这才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
却不想,这一去,便是五年。
久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在萧漠记忆中渐渐模糊了,并且以为自己几乎快已经忘记了。
直到一年前, 已经成长为翩翩少年的靳璟回宫面圣。看着大殿上身姿挺拔,容颜绝色,而眼神冰冷疏远的少年,一瞬间和记忆中的小小孩童重叠了,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从此少年的身影再也无法从他脑海中抹去了。
不但如此,还越来越频繁地被想起来,他以为自己只是因为对方忘记自己而有一丝在意罢了,直到某一梦中醒来,身下一片潮湿,想到梦中身下人的脸,惊愕之余,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
可是这样的真相无疑更加令人难堪。他拼命压抑,拼命告诫自己,甚至跑到烟花地找小倌疏解欲望,蒙着对方的双眼,绑着双手使用后背式,可无论怎样疯狂进出,怎样把对方想象成那个人,事后却感觉身体更加空虚,想念却更甚。
他只是饮鸩止渴而已。
他之前因为害怕身体的秘密被发现,以至于过了适婚年龄也一直不敢成婚。后来因为某种迫不得已的原因,母亲做主给他纳了一名普通人家的和元哑女作侍妾,几年前哑女给他生了个女儿。
天生残缺异常的身体加上隐瞒男子坤洚的身份以和元之身入宫为当值,本应注定他不得不孤独至死,如今有一个女儿侍奉膝下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萧漠很清楚自己不喜欢男子干元,在靳璟之前他从未对任何人有特别的感觉,陌生人的信引大概率只是让他心生不适而已。
长久以来,埋藏心底对靳璟隐秘的憧憬就像一个诅咒,摆脱不了,又求而不得。
不曾想到,在他遭遇意外万劫不复的时候,他获得机会来到他身边,用一个见不得光的探子身份,带着莫名其妙的任务,看着他和他人亲昵,何其讽刺可笑!
嫉妒、不安、焦躁……积攒的情感如同撑破盖子的污泥,倾泻而出,在阴暗的角落里蠢蠢欲动……
午时,萧漠正在房中搽拭佩剑,动作仔细而缓慢,眼中闪烁着点点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