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像被绑在铁柱上经受炮烙之刑,口鼻像要冒出火来,干涩地张开嘴舔了舔唇,愤怒和屈辱的情绪迅速充斥了他的胸腔。

喉间血腥味反刍而上。

恍惚间,他半睁开模糊的双眼,猛地蓄力一掌劈向了身旁的热源。

掌风过去,被迅速截住,指节反过来被人拧住,咔咔作响。

“醒了?”

清冽的嗓音像一盆冰水,头皮发麻,冷汗立刻侵湿了背脊。

鸿洲坐在他身侧,墨黑的长发落垂下,衬的轮廓精致的脸庞越发雪白,发梢刚好扫在他精悍结实的胸膛上,绯红的衣衫散乱地落在四周。

面无表情,似乎是在审视他身上的伤口。

而他半躺在床榻上,身上仅仅虚盖了一角薄被,大半身体的都裸露在空气中。

伤口处灼热发烫,但并无疼痛之感,似乎已经被上了药。

“我刚刚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情况不太好,到底是怎么回事?”鸿洲问道。

萧漠简要地讲述了一遍拿到寒蚧的始末,对张蒙向他施暴的过程一带而过,期间鸿洲一直没有放开对他的桎梏,不知道是有所怀疑还是有别的考虑。

“鸿……公子?”

鸿洲身上幽兰的香味让萧漠很不自在,按住他肩膀的五指也没有丝毫撤离的迹象,他不敢动,但也很难继续忍耐。

“张蒙是万物谷谷主的儿子,一向行事乖张,亦正亦邪,江湖上名声不好。但是你杀了他恐会招来杀身之祸,还要给我们昕风楼带来麻烦。”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沿着锁骨抚去,点在了凸起的喉结上,暗色的勒痕在他雪白的指下,显得凄惨而狼狈,“你跟我详细说说杀他的过程,我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好为你善后。”

萧漠本以为鸿洲会怪罪他,没想到居然能得到安抚,“没有……没有把柄,杀了之后,所有跟他身份有关的物品我都已经处理了。”

他垂眸移开视线。

鸿洲的眼神变得莫名诡异起来,“你是坤洚的身份被他发现了,他趁人之危肏了你……你又在客栈杀了他,夺走了寒蚧。”

萧漠抬眸看向他,寒星般的眸子迸发出恐怖的光芒。

他回程这几天,身上除了九节鞭造成的伤口,其他令人起疑的皮肉伤已经几乎没有了……

他刚刚完全没有提这些细枝末节,一方面是难以启齿,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在鸿洲面前居于下风。

他对靳璟深藏的爱意,让他时刻对鸿洲心怀芥蒂。

“作为坤洚,信引惑人,实属平常……这种事有什么好在乎的?”鸿洲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接下来我说的事情你可要听清楚了。”

他雾霭般的双眸皱了起来,远山般模糊不清。

“接下来?”萧漠不解。

“寒蚧已经入药,璟如果直接服用会暴体而亡,这么多年是我一直以来用功力替他化解药力,但是我修炼的功法太过阴寒,不能直接作用在他身上,所以运功之时需要一个媒介。”他顿了顿,“此人必须修炼纯阳功法,且功力深厚,既能够化解我阴寒的功法,又能精准地将功力打入璟的经脉中,至少运行十二周天,让璟完全吸收寒蚧的药力,才能彻底压制住他身上原本的寒毒。”

“你想让我当这个媒介?”萧漠眼眸闪烁了一下,“之前的那个呢?”

“死了。”鸿洲冷冰冰道,“运行功力的过程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功力倒行,寒毒和寒蚧的毒性都在堆积在媒介体内,几个时辰就会归西。”

萧漠眼神一凛,心脏骤然缩紧。

“拖延至今,璟已经命在旦夕了。”鸿洲说道,“我不能勉强你,你有什么条件尽可以提。”

萧漠苦笑,攥紧他的衣袂,骨节隐隐作响,“只要你能救璟……王爷,我没有任何条件。”

躺在床上的影卫,精壮的身体浑身是伤,充满力量和斑驳虐痕交织的美感,一双视死如归的黑眸光亮如炬,而眼尾洇红……

此人对璟情谊深厚……

为什么?他有点好奇了。

鸿州开始期待接下来的事情了,他牵起嘴角,握住萧漠的手,“事不宜迟,我们进去吧。”

萧漠起身后,正要找几件衣物蔽体,就被鸿洲制止了,“运功无需衣物,璟就在前面的隔间。”

萧漠顺着鸿洲的视线看向了前方隔间的移门。

靳璟就在里面……

他一阵心悸。

他就这么被鸿洲引着直愣愣地走了进去。

一袭薄纱白衣覆身的靳璟端坐着,盘腿在床帷之间,脸色苍白,呼吸虚弱,双目紧闭,似乎随时都会断绝生机。

“我封了他的灵台穴,暂保他的经脉不会被寒毒侵蚀,现在他没有意识。”鸿洲解释道。

“告诉我该怎么做?”萧漠沉声道 。

一柱香的时间之后。

萧漠坐在靳璟身前,默念了一遍又一遍鸿洲讲授的口诀,屏气凝神,利落地将几道气劲打入靳璟的各个大穴。

在他身后,鸿洲冰寒的手掌覆在他的背脊上,阴冷而诡谲的真气自各处穴窍而入,在他体内自行运转起来。

又冷又难受……

而他不能运功抵御,反而要门户大开,让这股真气侵蚀他的经脉,蚕食他积攒的纯阳功力,纠缠往覆,直到合而为一,在鸿洲不断地拍穴引导下,通过他孜孜不倦地运化,将真气严格按时辰顺序逐一打入靳璟的体内。

随着时间的流逝,靳璟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血色,苍白透明的皮肤之下,隐隐约约的黑色纹路越来越模糊,有了退却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