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哈哈哈,他只是想收拾我罢了。”
因为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各有领导,我和付老师在微信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好几句,最后才以我警醒地说「饭碗要紧,改日再会」为结。
放下通讯器,我心不在焉又敛声屏气地熬了一下午,迎来了史上第一个看书不过 30 页的记录,人因而有些儿挫败更羞于下楼打卡。
“卫凌,”章章喊我,她思想很「邪恶」,说,“再不赶紧行动,人可就走了。”
“够了啊。”有些事儿是怎么解释、否认都说不清楚了,“你有兴趣赶紧下去看吧,回头去你家蹭饭,我就告诉李兄。”
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倒打一耙」,章章被气走了。二楼编辑区只剩了我一人。我神不附体地收拾着东西,磨磨蹭蹭返身拉背后的窗帘否则明早上班,太阳就会晒满我的工位,桌面灼人。
只是,办公区的窗帘是架装的,螺丝不紧。我心猿意马,「砰」地一声响彻了整片寂静的领域。我凭「虚力」一把手将整顶灰色幕布卸了下来。对着堆在地上成了一条不匀称粗线的玩意儿,我不解地问它:您在搞碰瓷吗?
“怎么了?”夹在深区编辑区和外区排版区中间区的男同事,「大谢」闻声赶来,了解了战况,他看我的眼神充满敬意,“女汉子的行径,的确在下不服都不行。”
我无辜死了,如果说「破坏能力强」也算一种天分的话,我娘亲生我可真的不输人。我一番白费力气,向「谢哥」表述,说:“大谢,苍天在上,我真的没使劲儿。”
大谢一边哈哈笑,一边捡东西,推过来一把椅子,万分真诚,反问我道:“你需要使劲儿吗?”我一时笑得比哭还难看,深沉地眯了他一眼。他更欢喜了,人站到高处,手动着,嘴碎叨,“人胖还能原谅你,脾气爆可不行,赶紧给我扶着椅子,不然我可下去走人了。”
呵,我这人极其信奉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候到他帮忙收拾好了残局,自回去专心致志地干活儿,我才背上了双肩包,移步飞追到他的工位,在他身后、头顶尽量大声地吆喝了一句:“大谢!!”
他被吓了一跳,半扭身,隔着厚厚的眼镜瞪着我,一会儿茫然,一会儿生气,无可奈何地说:“你这个人真没良心。”
“嘿嘿,八块,吓死你。”恶作剧完毕,我脚底抹油,潇洒离开。
但出了公司我并没有直接回家,也没有从后门绕小路去吃饭,而是鬼使神差地走向正门口的公交车站。没法儿回去,我突发奇想再去一趟小虫饭馆遇见仲瑞阳的前一天,我就是在那里遇见了一群军人。
天渐渐黑透了,黄色的路灯下,街道蒙着雾气。迎面而来的公交车贴近站台,我透过车身前渐缩渐小的视野,认到小区门口龚老师的车冒出了头。想到郝总可能跟在她们后边,我不免加快了自己上车的动作。
下班时候,车上人挤,我一路戴着耳机,刷完交通卡,径直奔去了后车门处那块空域,抱杆杵着。乏了一日,脑子呆呆的,我想着找点事锻炼下抬首斜面对上了车厢顶挂着的车程计算牌,那上边标着各个站名。我默默找出了园区,想数数从这里到宏福苑一共有多少站。至此,我才卑陬失色,恍然清醒,悟到自己错上了车……
平时如果只是去坐地铁或到商场吃饭,我通常和章章走小区后门的小路。
不然就自己去正门口搭「560」或「412」。这两趟车都会经过地铁站,不过,那之后,它们的路就分了向了。560 一般发车比较多,我也坐得多。可今天我要去小虫饭馆,那便只能坐 412,偏偏遗憾,我正正上了 560 车。
心累吗?当然。但又如何?我垂头丧气,任凭命运。仲瑞阳前几天怎么和我说的,「你总会等到你的盖世英雄的」。嘁!盖不盖世的谁知道,我很清楚的倒是,这哥们一条短信这一天给我生出了不少事儿。我闭了闭眼,待车停靠地铁站,跟着大队下了车。本来,原地再等就是了,但我不,傻了吧唧地执意返车回了小区门口,再重新侯车。
我真希望这个晚上快些儿忙过去,因为零点的钟声一经响起,如梦的故事按理要随之落下帷幕。
我将大部分时间消耗在了路上,等折腾到面馆点完东西、上餐,人早已了无心绪、堵得食不下饭了。我在店里空空地坐了半晌,聆听着隔壁座的学生们热情洋溢地讨论期末作业,大剧本,更甚有谈论某某老师……熟悉又陌生的一切,那都是我曾经幻想过的,却又都没有一丁点儿发生在自己身上。心塞,更心塞,我立马起身,结账溜了。
回家的路上,看到窗外干涸的枝叉,我又触景伤情想到自己早前坐错车,在地铁站让人流挤下时,被怼到了路边的绿化丛上正身回头对着一根无花月季。它直直横在我面前,像个拦路虎似的。我当时没懂。月色朦胧,我双手握了握肩带,不禁耷拉了大头。
今夕何夕……我感概,又不甘心地定定凝视回花枝,对比着五月和代尹爬城路上,两道五彩缤纷、繁花似锦,那番岁月,那片盛景,谁又能知此时满是光溜,徒剩一身刺儿了。
世事变幻,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真的有些无助,这一天的卫凌,没有暴躁,没有流泪,没有活力……我没见过。
下了车,我在小区路上又溜达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回到出租屋中。手机还是没有消息,整个房里空间气压很低,九点半过,哪怕代尹也不能放心。
荒岛余生:“还没动静吗?”
尘埃:“没有啊。”
荒岛余生:“你可千万别着急。”
谁要着急……我点出了圈「+」,想给代尹打语音,哗,一条新短信从框顶飞奔而下。
仲瑞阳:“回来了。”
仲瑞阳:【终于回来了。】
第012章
“久别”之后
回来了。一天一夜,我等的消息,姗姗来迟。我没有激动地点开,没有极速地确认,而是傻傻地愣住了。很戏剧化,甚至让人鼻尖泛酸。仲瑞阳这次算是很成功地吓了我一跳。按理说,我早有他工作面临危险的准备才对,就像第一眼瞥他,我总觉得他是名特警或者特战,又或者应该是相对神秘从而不太安全的。多半这和天安门广场上那些穿正装、剃平头的工作人员给我印象太深有关。那天在车上,我隐隐约约、脑洞大开地以为自己摊上了大事儿,还真没想到,竟不只是那天。这场临袭任务,发生得很突然,又突然得很巧妙。怎么说呢,至少因为它的发生,让我没再想着删除仲瑞阳了。我和他的关系由此稍稍被拉近。虽然后来仲瑞阳说,这段关系一直是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我仍然坚持并不完全是,毕竟,倘若没有这个意外,我没有理由要和他继续斡旋因为相识太浅,和他做人生好友,时间上不具说服力;而做微信好友,他又不太乖。所以,当他任务完成、平安归来时,心神不宁的我,只想能够好好地和他说句话。可风谲云诡,错综复杂的变幻,又叫人一时之中不知如何措言。于是,我把这天的一切,归因为:我没有经验。我不想让仲瑞阳发现自己的失态,因而任由思考的时间分秒过去了,而他在手机的另一头,倒不是这么想的。他有些儿着急,似乎觉得已然轻舟游过万重山。仲瑞阳:“你睡了吗?”仲瑞阳:“你不是睡了吧?”没呢。我愚钝地在下意识用意念回复着他,然后倏然警醒,转为线上,回了两个字:还没。之后又紧着把和他的对话截图发给了代尹,和她报上平安。过去的生活里,我们都未曾见过这样的事儿。对「仲瑞阳们」的工作我们很无能为力,但危险不分大小,闻悉后谁也少不得担心。就像我被仲瑞阳无意扯进了这场「任务」里,代尹多少也受了我的「迫害」。也许,她没有像我被「害」至深,可我不能不照顾那份仅有的微存同感。代尹几乎是秒回我的,她连连感叹两句,说:“可算回来了,可算回来了。”其后,便「通情达理」地让步要我去和钟瑞阳聊天。我对…
回来了。
一天一夜,我等的消息,姗姗来迟。我没有激动地点开,没有极速地确认,而是傻傻地愣住了。很戏剧化,甚至让人鼻尖泛酸。
仲瑞阳这次算是很成功地吓了我一跳。按理说,我早有他工作面临危险的准备才对,就像第一眼瞥他,我总觉得他是名特警或者特战,又或者应该是相对神秘从而不太安全的。多半这和天安门广场上那些穿正装、剃平头的工作人员给我印象太深有关。那天在车上,我隐隐约约、脑洞大开地以为自己摊上了大事儿,还真没想到,竟不只是那天。
这场临袭任务,发生得很突然,又突然得很巧妙。怎么说呢,至少因为它的发生,让我没再想着删除仲瑞阳了。我和他的关系由此稍稍被拉近。虽然后来仲瑞阳说,这段关系一直是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我仍然坚持并不完全是,毕竟,倘若没有这个意外,我没有理由要和他继续斡旋因为相识太浅,和他做人生好友,时间上不具说服力;而做微信好友,他又不太乖。
所以,当他任务完成、平安归来时,心神不宁的我,只想能够好好地和他说句话。可风谲云诡,错综复杂的变幻,又叫人一时之中不知如何措言。于是,我把这天的一切,归因为:我没有经验。
我不想让仲瑞阳发现自己的失态,因而任由思考的时间分秒过去了,而他在手机的另一头,倒不是这么想的。他有些儿着急,似乎觉得已然轻舟游过万重山。
仲瑞阳:“你睡了吗?”
仲瑞阳:“你不是睡了吧?”
没呢。我愚钝地在下意识用意念回复着他,然后倏然警醒,转为线上,回了两个字:还没。之后又紧着把和他的对话截图发给了代尹,和她报上平安。过去的生活里,我们都未曾见过这样的事儿。对「仲瑞阳们」的工作我们很无能为力,但危险不分大小,闻悉后谁也少不得担心。就像我被仲瑞阳无意扯进了这场「任务」里,代尹多少也受了我的「迫害」。也许,她没有像我被「害」至深,可我不能不照顾那份仅有的微存同感。
代尹几乎是秒回我的,她连连感叹两句,说:“可算回来了,可算回来了。”其后,便「通情达理」地让步要我去和钟瑞阳聊天。我对着她信息里某个由自己传播出去的错别字,盯了又盯,却不急于纠正,只回了个「OK」便飞快地撤了。
对话框里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但我久久没有收到仲瑞阳的新信息。我很不想把话说得太多,太轰动,和他的对话要比之前更难、更小心。
所以,我也犹犹豫豫,敲了手机边沿半天,才缓缓输下波澜不惊又合时宜的一句。
尘埃:“那你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