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喜事。”凌欢的态度淡淡的。

凌信在几年前成了亲,成亲的对象就是他当初看上的那家姑娘,本来西伯侯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奈何凌信为了那姑娘要死要活的,最后西伯侯还是妥协了。

只是那姑娘进门后,却不是个好性子的,她仗着自己是嫡长媳,不将林薇这个继母放在眼里,还挑唆丈夫与林薇这个继母的关系,几年下来,凌信在她的挑拨下,对林薇母子极为仇视,平日里对林薇这个继母也十分不敬。

还好西伯侯还是十分清醒的,他虽然看重嫡子,不会让其他儿子越过他去,但他同样爱重林薇这个继妻,因此在嫡子媳妇作妖的时候,被他狠狠地训斥了几次,甚至有一次放下了狠话,若是嫡子媳妇再敢闹腾,就将她休回娘家,如此才将人彻底压制住了。

只是凌信因为此事,认为父亲偏心,对林薇母子更是恨之入骨。

“可不是喜事么?如今啊,她可成了府里的宝贝了。”林薇淡淡地说道。

“又闹腾了?”凌欢皱眉。

“也算不上闹腾,只是一怀上了,就躺在自个儿的院子一步不出了,还放出话来说,她怀的是嫡长孙,要好好养胎,可不能被有心的人算计了去,”说到这里,林薇的眼睛微红,也十分委屈:“她这是什么意思?说这样的话,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这个继母对她不好,想要算计她吗?自她进门,我自问没有亏待过她,可她却总认为我这个继母要害她,将我视为眼中钉,当初朝儿才十个月大呢,她就敢对他下手,她自个儿有心害人,如今倒是怕别人害她了!”

说起这个,林薇心里还有怨气,当初大儿媳妇进门之后,她从来没有仗着婆母的身份刁难过她,可她可好,对她们母子如同防贼一般,防得紧,甚至在朝儿十个月大的时候,买通了朝儿身边的奶娘,在寒冬腊月的大晚上将窗户打开,想要害朝儿染上风寒。

那可是风寒啊,朝儿才十个月大,若是染上风寒,一个不好可是要人命的,大儿媳分明就是想要朝儿的命。

这女人的心思歹毒,连一个不满一岁的孩子都能算计,如今她有什么脸来说别人算计她?

别说林薇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就算有这个心思,那也是她自找的,谁让她先害人呢?

“不过是小人之心罢了,你何必理会她?”凌欢安慰道。

她对这个大弟媳也没有什么好感,那女人就是个搅家精,生怕继母所出的儿子抢了爵位,所以才对林薇母子处处提防。

可她也不想一想,凌信与凌朝相差十多岁,又是侯府世子,可以说是侯府正经的继承人,只要他没有犯错,继承爵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别说凌朝如今只是一个几岁的孩童,就就算凌朝长大,名不正言不顺的,又凭什么与他争?说到底,不过是利益熏心,心胸狭隘容不得人罢了。

更何况凌欢十分了解西伯侯,他并不是一个糊涂人,反而十分精明,哪怕小儿子再出色,他也绝不会让小儿子继承爵位,因为嫡长子的地位不容动摇,那怕凌信再平庸,他也不会废了他的世子之位,扶小儿子夺取爵位,毕竟那样做对侯府并没有好处,反而会导致兄弟阋墙,成乱家之源。

“我倒是不想理会她,可奈不住别人总认为我这个继母要害她呢。”林薇叹了口气说道:“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她还想插手棋哥儿的亲事,说想要棋哥儿娶她娘家的庶妹,说什么姐妹同进一门,日后妯娌之间也好相处,谁不知道她们家如今就是一个破落户,一个破落户的庶女也敢肖想棋哥儿,真是脸大。”林薇说到此事,脸上闪过一抹不屑。

大儿媳妇出身其实并不低,其父原来也是三品大员,只是几年前被牵连进一件案子中,最后被革了职,如今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人家罢了。

再加上其父犯事的时候被抄了家,现在他们府上看似荣华富贵,但也不过是靠女眷们的嫁妆勉强支撑着,其实府里的日子难着呢。若不然,大儿媳也不会想方设法的拿东西去补贴娘家了。

“她一个媳妇还当不了侯府的家,你担心什么?”凌欢不置可否,凌信也就罢了,是嫡子,她也懒得插手他的事,可凌棋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对于凌棋的亲事,她是准备亲自挑选的。

“我倒不是担心,只是觉得她做的事恶心罢了!”林薇笑道:“有娘娘在,棋哥儿的亲事连侯爷都做不了主,也就她敢有那个心思。”

第471章 心刺

林薇有意试探,凌欢也没有否认,只淡淡地说道:“棋哥儿秉性不错,自身也肯努力,日后他一个庶子也不能继承爵位,娶个性子好能持家的媳妇日后那怕分了府,日子也能过得和和美美的,若是娶个心大的,以棋哥儿的性子,恐怕压不住。”

凌棋忠厚诚实,但因为是庶子出身的缘故,免不了性子有些懦弱,若是娶个性子好有主见的,一辈子自然能过得顺心,若是娶回来的媳妇锋芒太过,又有野心,以他懦弱的性子,恐怕管不住人。

到底是自己同胞的弟弟,凌欢自然是希望他好的。

林薇得到了答案,心里松了口气,笑道:“既然娘娘有这个心思,那臣妇回去便告诉侯爷一声,免得侯爷心里多想。”

“倒也不必,哀家信得过你,棋哥儿虽然年纪到了,但也不急这一时三刻的,这人你慢慢挑着,有了满意的,到时候再和哀家说一声便好。”凌欢笑道。

“好,都听娘娘的。”林薇十分干脆地应下。

作为继母,庶子的亲事本就应该是她张罗的,如今凌欢给她脸面,她自然也高兴。

不过家里的老太太病了,这事还得告诉娘娘一声,今儿个她特意进宫,也是为了老太太才来:“娘娘,前些日子老太太吹了风,身子有些不适,府里请了大夫,可过了好几天了,却不见好,如今病得越发重了,臣妇这次进宫,是想请娘娘开恩,看能不能让林院正去看看……”

“祖母病了?”凌欢有些意外,虽然凌老夫人年纪大了,但这几年精神一直不错,身子骨也算硬朗,这次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是,前段日子信哥儿媳妇不是怀孕了么,老太太心里高兴,开家宴的时候喝了点酒,晚了也不肯回房,在院子里吹了风,这不第二天身子就不舒服了,喝了大夫开的药也不见好,如今又拖了好几日,这就越发严重了,不但起不了床,人也有点糊涂了,常常对着臣妇喊敏儿……”说到这里,林薇小心翼翼地看了凌欢一眼。

凌敏是如何死的,别人不知道,但林薇却一清二楚,凌敏当初因为宁世子对娘娘怀恨在心,甚至不惜与刺客勾结想要将娘娘置于死地,后来事情败露,被娘娘亲手所杀,此事对老太太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如今老太太病糊涂了,口口声声喊着敏儿,显然是心里放不下这件事。

“是么?看来祖母年纪大了,越发放不下过去的事了。”凌欢淡淡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老人都这样,人老了,总免不了回想过去。”林薇见凌欢神色淡淡的,一时也猜不透她的想法,只得笑着附和道。

“祖母也不容易。”凌欢叹了一口气,说道:“在她心里,凌敏和哀家都是一样的,是她疼爱的孙女,哀家当年杀了凌敏,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想来,这件事确实是伤了祖母的心。”

凌欢并不后悔杀了凌敏,但她对凌老夫人终究还是有感情的,当年凌敏死后,她们祖孙二人的关系就淡了许多,这么多年凌老夫人也不再进宫见她,想来仍然是放不下心中的那一根刺。

林薇也叹了口气说道:“有时候,活着的人,总是比不上死去的人,哪怕那人做错了事,这人死了,也就一了百了,活着的人心里念的,都是她的好,那里还会想她是不是做错了?”

凌老夫人就是这样,在凌敏活着的时候,在凌老夫人的心里,她与凌欢都是她疼爱的孙女,甚至比起凌敏,她可能更看重凌欢这个她亲手养育长大的庶孙女,可凌敏死后,她却一心念着她,甚至对凌欢态度冷淡了起来。

说到底,也不过是活人比不过死人,因为凌敏的死,凌老夫人对凌欢有怨罢了。

“过去的事,现在提起也没意思,一会儿让林院正与你一同过去,给她看看罢。”凌欢说道。

“是。”林薇应了下来。

二人又聊了一些琐事,林薇便告辞出宫了,毕竟凌老夫人现在的状态不太好,还等着林院正诊治呢。

在林薇出宫后,凌欢怔怔地坐在榻上出神。

她想起过去在侯府的时候,因为何姨娘对她不好,年纪小小的她常常被府中的奴仆欺负,那时候她才五岁,不知道自己的生母为何对自己如此冷漠,每每受了欺负,就去找何姨娘哭闹,可她每次哭闹,换来的不是何姨娘的安慰,而是一顿责骂,有时候何姨娘心情不好,还会用手掐她,甚至拿针刺她,何姨娘精得很,那些伤都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如此一来,凌欢也是有口难言,更不要提去告状了。

更何况,那时候的她对何姨娘还是有感情的,她一心想要得到母爱,哪怕何姨娘打她折磨她,她也不敢吭声,只是默默承受着。

后来她更是被何姨娘以年纪大了为由,将她赶出院子,独自住到偏僻的院子去,一个几岁大的孩子独自居住,嫡母不管,又不得生母的喜爱,身边伺候的奴仆越发大胆张狂起来,不但不将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还胆大包天地克扣她的伙食。

有一次她病了,身边伺候的人却跑了,整整三天她滴水未进,最后差点被活活饿死,后来还是凌老夫人发现了不对劲,才叫来大夫救了她一命。

因为此事,凌老夫人狠狠地训斥了嫡母和何姨娘一顿,何姨娘还被罚打板子,最后在她的求情之下,才免了那顿板子,不过还是被凌老夫人禁了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