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东西咱家也不白要你的,你想要咱家做什么,说罢。”伍公公将鼻烟壶收起来,淡淡地说道。
这个鼻烟壶可不便宜,是真正的古董,在宫外至少要五千两银子才能买到,若说这样贵重的东西陈德白送给他,他自然是不信的,他在宫里过了大半辈子,宫里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无利不起早之辈,他这个便宜儿子平时也不是个出手大方的人,陈德肯下这样的血本,多半是有求于他。
“嘿嘿,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义父您老人家的眼睛,儿子这确实有一件事要求义父。”陈管事嘿嘿笑道。
“什么事?”伍公公漫不经心地问道。
“义父,儿子现在想要出宫一趟,因此想要您老人家的出宫令牌。”陈管事小心地说道。
“出宫?这个时候你出宫干什么?”伍公公皱了皱眉,不悦地道:“现在正是国丧期间,宫里宫外都不太平,你有什么事非要大晚上的出宫去折腾?”
“这,这不是儿子在前段时间,在胡商那儿订了一批上好的皮毛么?儿子想着再过几个月就入冬了,正好趁这个时节入些货,到时候再出手,这样也可以赚一笔……”陈管事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儿晚上正好是和那胡商约定交货的日子,毕竟这批货物掏空了儿子大半身家,儿子不放心下面的人,因此想要出宫去亲自盯着……”
“宫里缺你吃喝了?竟敢在外面和胡商做起了买卖,也不怕那银子烫手!”伍公公瞪了陈管事一眼,语气淡淡的。
“嘿嘿,这银子谁还嫌多呢?义父放心,做完这单儿子就收手,以后也不沾这事儿了!”陈管事陪着小心说道。
“这事儿不好办呐,你也知道,现在是国丧,宫里严着呢,咱家也不好坏了规矩……”伍公公瞥了陈管事一眼,话语中若有所指。
这个贪得无厌的老东西!
陈管事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咬了咬牙强行挤出一个笑脸,说道:“义父放心,等此事成了,儿子定要好好孝敬义父,那胡商这批皮毛都是京里难得一见的上等货,到时候盈利少不得也有个两三万两。”
伍公公这人他了解,这老东西最是贪婪,只要有利可图,他就不怕他会不上钩。
果然伍公公听了他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这个便宜儿子还有点眼色,也不枉他提拔他一场:“行了,你有这份心便好!不过私下出宫这样的事可不好张扬,咱家给你令牌,你小心点早去早回,可不要闹出事来,若是给咱家惹了麻烦,咱家可饶不了你!”
“儿子知道了,义父尽管放心,儿子一定早去早回,不惊动任何人。”陈管事拍着胸口保证道。
伍公公点了点头,然后才将出宫的令牌拿出来递给陈管事,陈管事大喜,小心地接过令牌告辞而去。
在陈管事离开之后,伍公公身后的屏风内走出一个人。
伍公公此刻脸上也没有了刚刚在陈管事面前的骄傲,陪着笑说道:“叶姑姑,小的已经按您说的去做了。”
容萱淡淡地看了伍公公一眼,说道:“做得不错,此事我自会禀报皇后娘娘,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叶姑姑。”伍公公喜笑颜开,现在宫里谁不知道皇后娘娘权势滔天?能够被皇后娘娘看中,是他的福气。
容萱还有事在身,自然不会继续留在伍公公这里,她随意敷衍了几句,然后便要离开。
伍公公亲自将她送出门,目送她消失在黑夜中,这才转身回房。
回了屋里的伍公公看着装着古董鼻烟壶的紫檀木匣,冷笑一声,将东西随意地交给小太监拿去处理。
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底处流,陈德自己要找死,他想拦也拦不住,再说了,不过是个认的养子,又不是亲子,难道他还能为了他去得罪皇后娘娘不成?
……
陈管事在得到出宫令牌后,便马不停蹄地出了皇宫,他先是在西区游荡了一圈,在确定没有被人跟踪后,这才骑着马快速向东区疾驰而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有数道人影在夜色的掩护下,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陈管事骑着马来到东区一户大户人家的偏门,这才下了马,小心翼翼地敲门。
过了片刻,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打开门,看到陈管事,不由脸色一变,不过他却没有说什么,先在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人跟着,这才让陈管事进门。自己则牵着马走到院子里去拴好。
门重新被老头关上,周围再次陷入寂静之中,偶尔在黑夜中传来几声虫鸣。
潜伏在黑暗中的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做个手势,另一个人点了点头,然后身影再次融入黑暗中。而其余几人则静静地潜伏在原处,安静地等待着。
第371章 林峰
夜深人静,凤凰宫却仍然亮着烛火。
凌欢疲惫地靠在软榻上养神,虽然有灵泉水支撑着,但跪了一天的灵也让她疲惫不堪,不过此刻她却没有一点睡意。
网已经布下了,接下来就看落网的是大鱼还是小鱼了。
戚嫔与她的贴身宫女若秋死了,但她不相信戚嫔这件事背后没有幕后指使,派去岭南的人还没有回来,戚嫔这件事的后续如何,现在还不得而知。
不过凌欢相信,这件事早晚会查个水落石出,毕竟幕后之人太过歹毒,处心积虑将戚嫔送进宫,并且想要利用戚嫔来祸乱后宫,不用想也知道幕后凶手所图极大。
其实凌欢心里怀疑戚嫔与秦意有关,但戚嫔是选秀进玛?丽?整?理?宫的,在她进宫之前,宗亲王府还在,宗亲王还活着,秦意还是宗亲王世子,而戚嫔远在岭南,怎么看二人都没有半点关系。
这表面上看来八竿子都打不上关系的二人,是真的没有关系吗?不知为何,凌欢心里始终觉得此事与秦意有关,觉得戚嫔是秦意布下的棋子。
这其实也不怪凌欢多心,因为上辈子秦意登基后,他后宫里有一位极为得宠的妃子,听说这位妃子出身岭南苗家,是一个精通蛊术的苗女。
凌欢那时候带着旭儿在冷宫里活得战战兢兢,生怕惹祸上身不敢踏出冷宫半步。还是叶兰有一次来看她,不经意说起,她才知道那个苗女因为争风吃醋,用蛊术害死了另一个极为得宠的妃子,那妃子出身世家,妃子死后引来世家的不满,这件事闹得满朝皆知。
后来听叶兰说,那个苗女被秦意罚了禁足,硬是顶着世家的压力保下了那个苗女的性命。
将前世今生联系起来,凌欢下意识地觉得前世那个苗女应该就是戚嫔,只是前世秦意春风得意,夺位之路极为顺利,因此并没有动用戚嫔这颗棋子。
而这辈子,因为她和旭儿的存在,秦意不可能再走上辈子的老路被秦封过继,再加上秦封有了正统的继承人,不再纵容野心勃勃的宗室,甚至还开始打压宗室,因此在过继无望之下,秦意让戚嫔进宫祸乱宫廷也是人之常情。
不管宗亲王还是秦意,这父子二人皆是心机深沉狡诈之辈,也许是他们觉察到了危机,感觉到秦封想要打压宗室的意思,才想要先下手为强,让戚嫔这颗重要的棋子进宫。
可他们却估错了秦封的决心与狠绝,在遇刺之后,直接给宗亲王府按了一个私藏龙袍,图谋不轨的罪名,并且将宗亲王府抄家问罪,打了宗亲王父子一个措手不及。最后秦意虽然逃脱了,但宗亲王却被迫自尽身亡。
正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秦意此人心狠手辣又野心勃勃,他这样的人绝不甘心隐姓埋名就此苟活,否则也不会在暗中谋划皇觉寺那场刺杀了。
虽然后来查到那场刺杀并非是冲她和旭儿来的,但秦意想要劫持宁亲王妃,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戚嫔之事还没查明白,如今又有人在暗中想要谋害她,真是一事未平又一事,再加上现在太后刚刚去世,正是国丧期间,哪怕凌欢心智坚韧,此刻也难免有些疲于应付。
不过该来的总要来,不管对方是谁,想要图谋什么,她只需要见招拆招便是,那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她就不相信他能够在阴沟里躲一辈子,早晚有一天,她会亲手将这只恶心人的老鼠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