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对完所有数据,律若开始计算学长昨天那么做是什么行为。
经过漫长复杂的计算,他艰难地算出了一个结论:
欺负。
学长欺负他。
得出这个结论后,律若的唇紧紧抿在了一起,又密又长的睫毛低低垂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学长不仅骗他,还欺负他。
等异种过来,看到的就是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被欺负了的小机器人独自在冷冷清清的休息室,将一块光屏划来划去。银发垂在颊边,白皙到有些透明的肌肤落着灯影下的眼睫弧度,哪怕没表情看起来也格外委屈。
异种走过去,揽住律若的肩,轻柔地喊了他一声。
律若不理他。
“若若,”异种将他的脸勾过来,在他的唇边亲了亲,柔声哄,“怎么不理我?”
律若将搜索结果,连同研究塔执勤刷卡记录一起调出来:“昨天十层、十二层、十三层都没人。你说谎。”他停了一下,又补了三个字,“你骗我。”然后才是“一会儿”的定义,和异种昨天哄他的话语,最后是没有起伏的四个字:“你欺负我。”
末了,还重复了一遍。
“你欺负我。”
专门重复一遍,还连学长都不愿意喊了。看来是真的委屈紧了。
异种墨蓝的眼眸沁出笑意。
“他”揽住被欺负得很过分,结果也只会干巴巴强调“你欺负我”的小笨蛋,又怜爱又想笑,忍不住低头将他亲了又亲,然后,笑着问:“那要怎么办?”
“学长欺负你了,要怎么办?”
律若不说话了。
他连“拒绝学长”都学得磕磕绊绊,更别提要他自己想这更进一步的问题了。
异种没有让律若在他全然陌生的领域磕磕绊绊行走的打算,等了三四秒,见他想不出来,就俯身,眉眼弯弯地教他:“你要生学长的气,要怪学长,懂吗?”
怎么样才算生学长的气,怎么才算怪学长?
律若下意识想要打开星网搜索。
异种也不阻止他。
很快,律若搜出一大堆“要提高自身信心,不受影响”“做好自己,及时调整心理状态,以健康的心理去看待”*等乱七八糟,极其符合社会和谐要求,但毫无实际价值的万金油空洞回答。
正常人都没办法从这种废话一样的车轱辘里找到有价值的建议,更何况是文学鉴赏课经常性得“0”分的律若那寥寥无几的几次六七分,还是教文学鉴赏课的老师看他认认真真答了一堆于心不忍,给的同情分。
不出意料,对着这堆乱七八糟的回答,律若露出了比面对文学鉴赏更茫然的神色。
异种在他身边,笑得几乎停不下来。
“……”
不想理学长了。
律若真的不理睬笑个不停的学长了。
他在学长怀里低头搜索怎么生学长的气,怎么怪学长,还认认真真,搜索到的车轱辘结果整理在一起勤勤恳恳做无用功的笨蛋机器人。异种弯了弯唇角,拖长音,又轻又柔地喊他:“若若。”
律若抬头。
宇宙的星光落在学长的眼睛里,他弯着唇,意有所指:“你再这么可爱,可又要挨欺负了。”
顺着学长意有所指的视线,律若:“……”
他扭头,转身就走。
转身后,背后的学长笑得更厉害了。
律若:“…………”
他停下脚步,打开光框,输入一行指令,一层半透明的冷蓝光门升了起来,将实验室和休息舱隔开。
本来升起一道门就行,但在背后学长的笑声里,律若没忍住,将剩下几道门也全升了起来。
其实升再多道也没意义,“钟柏”手里的权限和他是一样的,律若知道,异种也知道。可小机器人第一次会表现出不高兴,那当然不能真的打开门,将人拎回来欺负。异种靠在墙上,侧首笑着,眉眼带着不自觉的温柔。
他的小机器人会生气了。
“若若,学长等你想好怎么怪我。”异种笑着屈指,叩了叩门。
话出口的瞬间,异种恍惚了一下。
好似很久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心情……如此欣喜,如此柔软,就像是哪一年的灿烂春光掠过指尖。
他的……小机器人。
联盟紧急军事会议在商定前往异种母巢最终精英人选名单时,不同势力派出的科研人员也在召开大大小小的会议。
主要是讨论如何屏蔽母巢讯号的干扰。
研究方向主要有两个,一个是通过波频干扰器,阻碍母巢溢散开的讯号频率,一个是采用律部长提出的生物抑制利用IRNA类重组合成酶制作阻抑剂。前者用在较大的区域范围,如星舰、会议场等的整体隔离防御,后者则制成注射剂分发下去,参与行动的人员每天定时注射。
两者都只能在异化程度达到46%维持效果。
一旦异化抵达46%,任何抑阻剂和波频干扰器都会失去效力,人体会逐渐出现外表上的异种化现象。然而,异化趋势并不是无止境上增的当高等基因的个体,异化程度达到一定程度,外在的异化结构如外骨骼、附肢,反而能够被控制,收回到躯干中,短暂维持人类外表即伪装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