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完,他微微偏头看向赵牧,“这位先生,不介意我把你的同事暂时带走吧?”
赵牧站在旁边,听了会儿,始终未理清梁哥跟那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只知道梁哥跟这两人有矛盾。他一脸茫然,被突然问到时,对视上稍辞那双凉意的眼睛,尖尖的下颌无意识地点了下。
医院旁边有个湖公园。
公园里有几条林荫小道,空气清晰,微风阵阵,很适合病人的散步与休息。这里除了病人和家属走之外,不时还有三三两两的青年人或者中老年在锻炼跑步。同时,道边上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小摊子,卖的大部分是吃的,少部分是生活用品、一些小玩具等等。
在如此舒适的坏境中,一部分人的心情是可以得到有效的调节的,那也就意味着也有一些人的心情是无法得到纾解的。
梁岸自跟着稍辞出来后,内心逐渐不安起来,表情渐显焦躁,“老婆……听你那位朋友说,你今天是有什么事吗?”
“是身体不舒服吗?”
“医生有说什么吗?要不要复查?”
“今天,我本想结束完这边的事之后,就去公司找你的。”
稍辞默不作声,抬头凝视着梁岸几秒,梁岸就此打住了话语。
此时此刻,稍辞的内心是复杂的。
有了喜欢的人,本身就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因为有个精神的寄托,人生的陪伴,生活总会多姿多彩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很高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也有一些人的心情是酸酸麻麻的,或许是因为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又或者是因为来的太迟,喜欢的人有了伴侣等等原因。
稍辞则是属于后一种,明白得太迟了。他在瞧见梁岸与人拥抱的那幕之后,整个人豁然开朗,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然而还未等他享受着爱情的滋润,‘欢喜’就被扼杀在摇篮中。
稍辞只要想到那人跟其他人做着亲密动作,心中泛着恶心的同时,还有难以制抑的苦涩。他为了不让这些情绪迸发,选择跟梁岸单独聊聊。
如若这场婚姻一开始就不应该,那应该要及时止损。
“梁岸,你还记得当初婚前签订的那份合同吗?”
“合同的倒数第二条写着,互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
“所以我对你的私生活无权过问”,稍辞轻咬着下唇,抬手轻放在右胸下方,“但是呢,你让我很不爽!很不开心!”
“所以,我决定要跟你离婚了。”
稍辞瞬间换了副嫌恶的表情,“我要甩开你这个‘致郁’玩意儿。”
梁岸的不安在听完稍辞的话后,彻底爆炸了。他脸色苍苍,神情瞬间变为哀求,艰难地问着为什么。他欲要伸手把人抱住,稍辞躲开了,“别抱我!”
“老婆……”
“别让你这双抱过别人的手来抱我”,稍辞面露嫌恶的表情,“你真是让我恶心。”
梁岸红了眼睛,掩饰性的低下头。原来被喜欢的人说‘恶心’,是这样的感觉啊。那恶语如同一把剑,把他插得千疮百孔,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溅出血液,甚至于内脏都被戳烂,溃烂在身体里。
恶心……
这个词……
既遥远又熟悉……
好久没有听过了……
第二十五章 被讨厌
时间匆匆,岁月无情。
在三十多年里,周围的亲人走的走,死的死。
他在少年时期的这段日子里,因智力问题,处在一个学习正常人的阶段。
梁岸在学习的过程中,很多时候是懵懵懂懂的,不解常人的所作所为,不明常人所说的话。这就表明着他连基本的常识都不能理解,更何况是复杂的,所以那些怀抱着恶意的拳脚和言语也是他所不能深度去理解的。
因为不懂,所以梁岸依旧能保持着乐观的心态。
在学校里,他的学习永远是班上垫底的,反应迟钝的这个问题没少给他招到嫌弃。那时候父母健在,为他筑起了到厚实的墙壁,以致于他活得简单和自由,少有感觉到四周的歧视,而到了青年时期,他的父母却去世了。
那年他十九岁,却像个刚学会爬行的婴儿。父母的去世,让他感觉到世界抛弃了自己。他怀着悲伤,浑浑噩噩地读完高中就不再读了,然后就在镇上找了份工作。
日子就这么慢慢过来了。
饱暖思淫欲,梁岸自然不例外,但他不会乱搞。他曾幻想过自己未来的伴侣是怎么样的,却未曾想到会在将来如愿以偿,有人和自己结婚。
上天似乎格外喜欢眷恋傻子,满足了梁岸的痴心妄想。在三十八岁的这年,送来个美丽的妻子,致使他踏上了前所未有的旅途。
旅途中的风景很好看,但终究是……短暂的。
梁岸自那天之后,就没有见过稍辞了。他曾连续两天去往稍仲病房,并未见到人,也曾去过公司,却被张释告知稍辞出差了。
他虽然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了。找不到人的每个瞬间,都让他难受不已。梁岸连班都不上了,每天都待在家里,只为了等人回来。
而就在等人的第七天里,他收到了份文件。
“您好,先生,这是稍总让我带给你的”,张释站在门口,微微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没见多久,这人怎么变得憔悴这么多了?黑眼圈直挂眼袋,胡须生长野蛮,乌发混乱交叉,整一副面容疲倦的样子。
“稍总让我把文件给你签了”,张释并未知道稍辞眼前的男人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只是个普通文件。
梁岸让张释进屋后,又是连忙地打开文件。
文件袋里的文件名赫然是‘离婚协议书’。
“……”张释瞳孔震惊。
梁岸的反应同样不亚于张释,手在微微颤抖着,口中的苦涩愈发浓郁,“小辞,他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