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屁股刚落座,稍辞就暗吸了口气,还未消退的怒意,再次随着痛感飙升。他揉着腰,不满地在心里直骂着男人。一旁的张释见稍辞的脸色苍白无比,有意发问,“稍总,你还好吧?”

张释还未等到稍辞的回答,会议室的门被敲开了。门口站有三人,居前为首的人浓眉立目,高俊儒雅,一套得体的西装有分于学生时代的阳光,周身变得成熟许多了。

稍辞的目光瞬间凝聚在门口处。

而为首的人见到稍辞,同样深深地回视过去 ,“好久不见,稍辞。”

“别来无恙,张槺。”稍辞嘴角同时扬起。

南方多是雨水。

前一刻阳光四照,后一刻则是倾盆大雨,风云骤变,总会让人猝不及防,来不及躲藏。气温急遽下降,雨水凉寒,打在肌肤上,终归是不好的。这人要是底子弱,被冬雨淋一场,怕是会生产大病。

梁岸应了工友,却并没有从高处下来。

雨水猛砸在脸上,糊了视线,而他的手依旧没有停下绑绳子。本来应该在今天内完成的片域,因为早上的迟到,没有完成,他只能加工加点去搭架子,而他的工友门,早已搭完各自负责的地方,跑去躲雨了。

早之前因为干活而热起的身子,被凉水这么一砸,完全冷却了。

梁岸下来后,并没有脱下湿透的衣服,而是在下午时直穿了回家。

晚上冷气更甚于白天,梁岸走在小区的路上,拢了拢衣领,交叠抱起双臂,试图用缩起身子的方式,聚合身体上那残留的暖意。

夜幕笼罩,路灯当照,梁岸寻着光芒走路。所过之处,边上楼房林立,他脚踩嵌在路中的鹅卵石,步步稳当地往最终目的地处走去,不一会儿就见着自家的门口。

门口有一人站着,梁岸瞧清面目后,笑容本想攀上脸庞,却僵在半途中了。他脚步顿停,珠光微闪,心中火热被这倾盘大雨浇灭,余有炊烟。

梁岸并未如当初那般,见着心中思念的人儿,欢心上前,而是像固定好的雕像立在原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待到门口相拥的两人分开,其中一人驾驶汽车路过身边时,他才重启回家的步伐……

稍辞回到家后,连忙去洗了个热水澡。

他出来后,见人还没回来,不免地疑惑起来,这人平时都会比自己早,今晚怎么这么迟?他拿起手机,正想准备打电话给梁岸时,门却开了。

滴滴答答,雨水顺着额前的发丝流落,地上很快地淌了滩水。

稍辞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把脖子上的毛巾围住被湿透的头,“你疯了?!这么冷,都不会避雨吗?!”

“……”梁岸抬眸注视着眼前人,并未回答。

“说话啊!算了,你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快!”

梁岸一言不发,神色疲惫地点了下头,然后就去了卫生间。

稍辞望着人的背影,眼皮在跳动,总觉得有哪不对劲儿的地方。

不过,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只是持续到临睡前,就消散不见了。

他接过梁岸递来的牛奶,沉思了会儿,想来刚刚的事应该是自己的错觉,梁岸不可能不理自己的。临睡前,这人还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呢。

这晚之后,稍辞照旧缩在梁岸的怀里睡觉,照旧享受着第二天的早餐,只是、只是午餐盒却是空空的?

稍辞提着曾经被自己一度嫌弃为‘丑东西’的饭盒,目光凌凌地看着梁岸。他见梁岸并不看自己,也不说一句话,心中愤然,于是把气全撒在饭盒上了。

梁岸目光眩眩,下意识地抱住被砸来的饭盒。直到人出门后,他才缓缓地放下……

稍辞出来后,并没有去公司,而是去了医院。

自结婚后,他因心中的不顺气,一直都不太愿意去见爷爷,而现在去探望,是因为稍仲今早打了电话来,一直念叨着“久没见小辞,很是想念。”

稍辞自我开解后,早已经放下心中的郁结,于是不作考虑,就答应了去医院。

稍仲见孙子出现在病房时,眼睛一亮,“你来了。”说完后,他的眼珠子又左右转动了下,见稍辞背后并无其他人后,眉头拢聚,“人呢?”

“不知道”,稍辞面无表情地走到病床边上。他拿过柜子上的花瓶,准备把自己带来的鲜花换上。

“不是一起来看我的吗?”

“我不是答应你来了吗?”稍辞正专注插着花,于是就没有抬头。话里的意思是‘你只是让我来,并没有说让那人来’。

稍仲一直以来都说不过自己的孙子,唯有结婚这档事例外。他小心翼翼地发问,“闹矛盾了?”

“……”

“夫妻之间,闹矛盾是时常有的。能尽快解决就尽快解决,能坐下商量就坐下商量,反正不要影响之间的感情。”

“……”稍辞依旧不答,认真插着花。

“梁岸这孩子,我看着就老实、憨厚,你可使劲儿地把人往死里欺负”,稍仲喝了口水,“小辞,你有时间就和梁岸回乡下,去探望一下爷爷的旧友吧,毕竟你们结婚以来,都没去拜访过他人呢。”

稍辞对爷爷口中的旧友只是半了解,从未见过面。

“梁岸他爷爷是个很好的人,重情重义,爷爷都达不到他的百分之十。我这条命都是他救的,可是我后来负了那人之后,就愧对于他了……”

记忆回溯,时间窥见到一双熟悉的眉目。

那双好看的杏眼时常如蚕丝般缠绕着年轻的稍仲的身上,二年三载,旁人都以为他们会在将来佳偶成对,但是稍仲逃了。

那时候,临近订婚,日子短暂得使得他愈发焦灼,也愈发清醒认知到自己并不喜欢那个女孩。之后,他在痛苦与挣扎中,最终决定不愿继续欺骗自己和伤害女孩,消失于村子里,去了城里奋斗。

那个女孩是小梁重义两岁的妹妹。

他临走前,只留给了梁重义一封信。

信里写满了他的歉意和解释,同时单方面定亲。各方要是生有孩子,同性就结为姐妹或者兄弟,异性就结为夫妻。大概是梁重义对自己太失望了,二十几年都不愿联系稍仲。

后来,双方的孩子都各自成了结婚,于是这场约定就成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