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1 / 1)

他?这话说得?极重,田绯雯吓了一跳,连忙道:“不,当然不是?……我自然没这意?思,二伯,我就是?……”

她无奈道:“我就是?一时嘴快,口无遮拦……二伯不要生气。”

房中一片寂静,她又接着道:“大夫也不要生气。”

萧惠贞这时说:“母亲的病的确已是?束手无策了,我们既请了你来,自然是?相信你的。”

施菀看她一眼,又看向陆璘,说道:“陆大人,敢问府上的当家人,大概是?尚书大人吧?”

陆璘微怔,点头:“是?,是?父亲。”

“那便让尚书大人过来吧,这是?大事,还是?有当家人作决定好一些。”施菀说。

萧惠贞为难道:“可父亲才来看过母亲,明?日还有早朝,已经去歇下了。”

陆璘却?已吩咐焦妈妈:“快去请父亲来,就说关?系到母亲生死,让他?务必马上过来。”

焦妈妈很快去了,房中又是?一片寂静。

萧惠贞与田绯雯都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不管是?施菀的态度,还是?陆璘的态度。

他?们都不再像以前的他?们,特别是?施菀,和以前的样子太不一样了,她竟然要父亲过来才肯替母亲医治,这般强硬态度,恐怕只有宫中太医院的院使才会这样。

陆璘这时看了看床上母亲昏睡的容颜,到床边探了探她额头,握了她手,满目担忧与心焦,随后转眼看向施菀,想起了什么,朝旁边丫鬟吩咐:“去给大夫上杯茶吧,也准备一些吃的,大夫还未用晚饭。”

这样的态度,似乎真是?将外地救命的名医请来了,而非是?曾经从陆家和离出去的一个?儿?媳妇。

没一会儿?,陆庸倒来了,显然他?之前已经睡下,此?时一身常服,头发随意?束起,来得?匆匆。

到了床边,陆庸神色沉重地看了眼床上的陆夫人,随后看向施菀道:“方才的事我已知晓一二,我保证无论我夫人后面有什么情况都怪不着大夫,还请大夫赶紧救治我夫人。”

施菀这时朝陆庸解释道:“陆尚书,陆夫人的病,名为痈疽,一般来说,外面若有指头大的肿块,里面的腐肉与脓血便有橘子那么大,若有手掌心那么大,那里面几乎能放出半盆脓血来,陆夫人这肿包却?有碗口大。

“而放完脓血,肿包里便空了,几乎就是?凭空将身体挖掉一个?洞,这样就会导致毒气进入血肉内,引起疮疡……这便是?此?病不好治的原因。

“再有,依陆夫人脉象来看,她不只有体外这个?疽,还有内疽,所以陆夫人喝几服药、随便挤挤脓血并不见好转。如陆夫人现在的病况,一般的药铺里便不会接诊了,因为十之八|九是?无力回天,治好的可能不大,倒折损了大夫的医名,好似治死的人又多?了一个?。

“我非要尚书大人过来说清楚这些,便是?让尚书大人知道,陆夫人的病太严重了,我也并没有把握,三分靠医理,七分靠老天爷开恩,尚书大人知晓这些,若还愿意?让我试试,我便试试自然,就算不成功,诊金我也仍会收。”

她说得?如此?清楚明?白,甚至带着无情,陆庸一来是?意?外她看上去果真有医术在身,二来是?明?了了这病的因由,最后点头道:“大夫说的我明?白了,若我夫人能好,那便是?上天眷顾,也是?大夫的起死回生之术让上天多?了这份眷顾,若夫人不能好,也是?情理之中,我夫人已是?如此?,我甘愿让大夫一试,不管结果怎样,我们都会重重酬谢。”

“多?谢尚书大人体谅,那我便试试了。”施菀说。

陆庸回道:“多?谢,拜托了。”

施菀说道:“劳烦替我和徒弟拿两?件围裙来,再拿个?不要的旧盆,还有足够多?的草纸和棉纱,我再开些止血药粉,你们马上让人去抓,另外,这里也留下几个?人帮忙。”

下人们都按这些去做,陆庸与陆璘退到了次间,父子二人沉默着守着里面的动静,而里间除了留下帮忙的丫鬟与婆子,萧惠贞与田绯雯都没离开,在里面看着。

施菀拿小刀在烛火上烧过,然后划开了陆夫人身上那个?肿包。

几乎是?破口的那一刻,大片的黄脓便从里面涌了出来,施菀拿草纸去挡住,然后清理到旧铜盆里,一边清理,黄脓一边继续往外冒。

一阵浓烈的腐烂气息传来,这便是?之前房中那腐味的来源。

黄脓一直放,一直有,多?到让人惊叹,人的身体里竟能化这么多?的脓。

直到脓放了浅浅的一盆,又开始出来脓血混合的东西?,然后施菀拿了只小勺去那脓包里舀腐肉。

原本在昏睡中的陆夫人竟被疼醒了,迷糊中哀叫不止,冷汗淋漓。

施菀只平静道:“按住夫人,别让她动。”

丫鬟与焦妈妈便过来将陆夫人按住。

第 100 章

陆夫人疼得一边哀叫一边睁开了?眼, 朦胧中发现正是自己身旁的丫鬟和焦妈妈按着自己,便疾声道:“焦妈妈,秋兰,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

焦妈妈与秋兰怔了?一下,焦妈妈劝道:“夫人,大夫在帮你除脓。”嘴里说着话, 手上不?由自主就松了?力气, 陆夫人在疼痛中挣扎着要起身。

施菀这时开口道:“陆夫人, 你体内也有疽,不?能用麻药,只能忍一忍。”说着又吩咐身后人:“拿帕子给夫人咬着,别让她咬伤了舌头。”又看向焦妈妈:“将夫人按好?。”

恍惚中,陆夫人觉得这声音如此熟悉,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转头看向床边的人, 竟好?像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儿媳,施菀。

唯恐自己看错,她定?了?定?神, 继续看去, 那女?子竟真有几分像她。

不?, 不?是?像,似乎就是?, 可又似乎不?是?……老二媳妇总是?低着头, 走路怕迈错了?步, 端水怕打翻了?碗,过分谨慎, 一副小家子气,让她看着就替老二叹息,可眼前的人,沉着,冷静,用温婉的声音说着不?容置疑的话,竟敢让人将她按着。

这时萧惠贞过来,将一张帕子递给她:“母亲,大夫在?帮您除脓血,您先忍忍。”

陆夫人再次疼得龇牙,果然险些就咬到了?舌头,萧惠贞急忙将帕子裹好?让她咬住。

施菀继续替她将脓血取出来。

陆夫人疼得咬紧了?帕子,手也紧紧攥住,双眼发直,发出“呜呜”的声音。

黄黄的脓没有了?,然后是?黄白红混杂的脓血,最后是?鲜血。

直到挤出的全是?鲜血,施菀才停了?手,陆夫人已经疼得又要昏厥过去。

这样的伤口,只有外面一层皮,里面肉都空了?,那个大洞深可见白骨,也缝不?了?针,施菀将她周围皮肤清理好?,洒了?些药粉,便用棉纱将伤口包扎起来。

“床上弄脏的地方都换了?,夫人虽病着,但每天也要擦洗身上,要不?然会引起褥疮,病多了?更不?好?治。窗要常通风,只要风不?对着头吹就好?,不?要让房中尽是?病气。”

施菀说着站起身来,解下围裙,随后又道:“今晚先让陆夫人休息吧,若陆夫人饿了?,便吃些清淡饮食,我明?天再来看伤口。”

里面丫鬟与焦妈妈应着,萧惠贞则到了?次间,轻声问陆璘:“二叔,大夫今晚是?住府上吗?给她安置在?哪里?”说完又道:“疏桐院倒是?还?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