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1 / 1)

施菀拿着?书不吭声。这的确都是她想过,又觉得多此一举的念头。

陆璘这下认真道:“举手之劳,不算什么,你就当是为千万病人才领这情就好了。”

施菀将书捏了半天,最后?道:“多谢。”

这便是收下了。陆璘这会儿笑?起来:“不用谢,抄书的交情我们还是有的,是不是?”

她又不知怎么回,他便后?退两?步道:“我先走了,明天一早我再?过来。”说罢,转身?干脆地走了。

施菀看他离去,倒真把他说的“为千万病人才领这情”的话听了进去,进屋去就着?烛光迫切地看起书来。

第 95 章

第二日?一早, 陆璘果然就来了,也真的带来了五儿,让五儿帮她做饭。

她家中?打了三天井, 他就来了三天,最后?一天下午,井打好了,工匠走了, 他看着她问:“今天会去街上转转吗?”

施菀回答:“不去。”

他说:“我其实是来和你过七夕夜的, 想着一直都没一起过过。”

施菀这才想起今天确实是七夕。她没在药铺, 没有枇杷的提醒,也就忘了这种事。

她看向他正?色道:“陆大人,我没有要?过七夕,要?过也不会和你一起。”

“好……无妨,我只是来问问你。”他对这答案似乎早有预料,竟不再纠缠。

施菀道:“你一直在这里?, 会让我被人说闲话, 陆大人还是回?去吧。”

“会回?的,明天就走了。而且我会让五儿和人说,是我想娶你, 你不同?意, 他们不会说闲话的, 他们只会觉得?你有个当官的做后?台,便不会欺负你了。”陆璘说。

施菀不再理他, 转身往房间而去, 陆璘在她身后?有些委屈道:“明日?我真的就走了, 天不亮就走,晚上只是一起去转转, 不行吗?”

施菀没回?话,没听见一般进屋去了。

陆璘从院里?的椅子上起身,拿锹和扫帚帮她收拾院子,因为打井,院里?落了许多土。

没一会儿施菀出来,看他还在院里?,在一旁站了一会儿,突然道:“为什么你笃定我一定会和你去京城呢?因为那天晚上吗?”

陆璘起身望着她,她继续道:“就算那酒没有让我醉,就算我那天有所触动,那又怎jsg么样呢?我已经选择了自己的路,感情或贞洁对我来说都不再那么重要?,现在的我才是清醒的我,我可以明明白白和你说,我不会去京城,也不会嫁你,永远不会,你做这一切都是徒劳。”

陆璘静静看着她,随后?平静道:“但?我过来,并不是让你嫁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然后?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过七夕。见了你我很高兴,问你也得?到了答案,我此行,心愿已了,没有什么徒不徒劳的。

“如你所说,我也选择了自己的路,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如果那个人不是你的话。纵使我也会孤独,但?并不是没办法承受,再说午夜难眠时,想到你也和我一样孤独,我很快就觉得?不那么孤独了。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就算我回?了京城,照着我们的,也是同?一轮月亮。”

施菀不再说话了,走到院中?道:“我去药铺了,你走吧,我要?锁门了。”

陆璘看看地上的泥,“那……好,这两日?是晴天,这泥晒干了更?好清理。”说着放下了扫帚。

施菀往院外走,他跟在她身后?到了院外,一边看她锁门,一边道:“下次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来,也许今年都不会有时间了,我如今在工部?,年底会很忙。

“你有什么想要?的书,可以和我说,我在京城帮你找,然后?托人带过来。

“你去药铺我就不同?你去了,被人看见确实不好。”

施菀锁了门,冷声道:“陆大人慢走。”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去了。

陆璘看她身影许久,直到她远去,才抬眼看了看头顶的杏树,自语道:“下次若是清明能?来就好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时候正?是杏花盛开的时候,站在杏花树下的她,是他心底最美的回?忆。

第二天陆璘果真走了,让五儿送了对涂了彩色的泥娃娃去药铺,施菀同?样没看一眼,将它们放进了抽屉。

五儿说,过个十天半个月,等公?子到了京城一定马上就写信回?来,那时他再来送信。

但?十天过去,半个月过去,二十天过去,五儿并没有送信来。

直到一个月后?,陆璘再次出现在安陆,直接到了药铺。

他变了,人黑了一些,也瘦了一些,身上没特地换衣服,是丝制锦袍,却早已脏乱,尽是尘土,下巴上长出了胡茬却没去修理,这对他来说,极其罕见,好像是日?夜兼程才赶到这里?来一样。

他从马上下来,另有两名随从的马等在门外,到了药铺,他看着施菀道:“施大夫,和我去京城,救救我母亲,好吗?”

施菀愣了愣,想起自己曾经的婆婆、陆夫人来。

陆夫人是个很和气的人,纵使内心看不上她这个儿媳,也不会摆在脸上,对她仍然如其他媳妇一样,平时也是优雅从容,雍容华贵,所以很长的时间里?,她都谨慎地崇敬地服侍着婆婆,渴望得?到她的喜欢。

有一度,她几乎以为自己做到了,可是大嫂怀孕,婆婆便将家中?事务交给了弟妹;她怀孕,婆婆能?干脆果敢地作?主打掉,以及……放她在清雪庵,匆匆赶回?家中?等待大嫂临盆。

那种轻视与不屑,甚至不是刻意去做的,而是自然就流露出来,而且陆夫人本人还不会发觉。她还会觉得?,哪怕这个儿媳样样不如自己的意,她也不曾苛待。

“京城名医聚集,陆大人来错地方了。”她说。

陆璘靠近一步,将手?撑在了她诊台前?,急道:“我知道,但?她不让,京城仅有的几个兼做医婆的稳婆家中?也找过,可她们医术实在一般,并不见效,只有你能?看,我求求你。”

他这样说,施菀便明白大致是什么病。

女子看中?名节,稍有事关隐私的便不让大夫看,更?何况是陆夫人那样的贵夫人。

陆璘继续道:“府上的老人说是痈疽,我来时,她已不能?下地,全靠大夫把脉之后?开的汤药支撑,我甚至不知她能?不能?熬到现在,菀菀,我知道你不愿去京城,但?我实在没办法将她带来这里?,求你随我去救救她。”

痈疽便是毒疮,有严重的,会在背上生起驼背一样大的肿块,然后?腐烂,化脓,需及时除脓,以药内服外敷,方能?好转;若不成,则会深入筋骨髓及五脏,最后?血枯而死。

这病并不是绝症,特别是在京城那样的地方,一定有好大夫可以治好。可陆夫人既然不能?下地,毒疮也许就生在臀股上,这是容易生痈疽的地方,她那样的身份,绝不会让大夫来给自己医治,甚至京城的名医碍于名声,也不敢去给她医治,如此便只有等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