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良妃眼眶中盈出了泪水。

她跪在太后跟前,说话也竭力遏制着哽咽,可任谁听着都可怜得很,句句都是为了二公主的安危着想。

“芸儿是臣妾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来的,虽说芸儿性子被臣妾养得任性了些,但她也是臣妾的孩子,臣妾只想让芸儿能好好长大,可如今芸儿三天两头地生病,臣妾实在是心疼啊”

“太后娘娘,芸儿也是在您跟前长大的,您也要疼疼芸儿啊!”

在宫里,虽说公主的身份比不上皇子,但在太后和陛下跟前,皇子公主都是一样的,太后只有长公主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也就喜爱公主们能来永康宫请安,她也心软,听到良妃的这些话,轻轻叹了一口气叫她先起来。

良妃刚站起身,余光瞥到一个身影又跪了下去,紧接着耳边响起女子冷静又乖巧,听着还有些不服气的声音:“太后娘娘,良妃娘娘说的那些话臣妾都不敢应下,二公主无端惊悸时臣妾尚未入宫,之后二公主的生过几场病也是派了太医去查探过的,太医都查探出了缘由又怎能把事情都推到臣妾身上呢?”

“臣妾入宫不过两月,心知因为与二公主的事情得罪了良妃娘娘,二公主是被陛下责罚的,良妃娘娘若说此事有臣妾的原因,难道臣妾就合该被二公主提着棍子打吗?臣妾就合该被辱骂吗?”

说着,宁昭柔眼眶就红了,可怜地垂眸,本就生得美丽乖巧的容颜叫人看了都不舍得说是她的错。

“良妃娘娘若是有气,大可以与臣妾把话说开了,若是臣妾的错,臣妾任打任罚都可以,可这样莫须有的头衔硬要往臣妾头上放,说臣妾是妖物,臣妾就算真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还望太后娘娘明辨是非。”

太后心里也猜得到这场戏最后怎么改成了这样的结局,可却有些奇怪皇帝既然要护着他的嫔妃,怎么不干脆护到底,把这事儿掐灭不就行了,怎么还……

但她一听到良妃的那些话也就有些明白了。

这妖妃的事情能被皇帝提前阻止一次也不能保证下次不会再有人借着别的事提及,既然这样,还不如一次解决干净,让人再也不敢把这样的头衔安在他的宠妃头上。

“昭妃娘娘说得委屈,可除了二公主,嫔妾也摔伤了腿,难不成娘娘也想说这是偶然,是意外吗?”安修仪闭不上嘴,看着良妃率先对宁昭柔发难,她乘胜追击,“一次两次是意外,次数多了只怕娘娘您也说不清了。”

安修仪本来位份就低,一而再再而三地说高位嫔妃的不是,可见是宫规没学好,先前太后念着这儿不只有宫里的嫔妃,还有好些王公贵族的家眷在后面看着才没下令责罚,谁叫她还要多嘴,这回太后也就顾不得她的颜面了,叫身后的宫女去掌嘴。

“不敬上位,昭妃能容你是她大度,可哀家却由不得你坏了规矩。”

说罢,几个力气大的嬷嬷架着安修仪跪到一旁,不顾她慌张的求饶声,一巴掌一巴掌地往她脸上扇。

宫人一共也就扇了四巴掌,这四巴掌让安修仪再不敢多嘴,捂着脸气得浑身发抖地跪倒在地,竟是气晕了过去。

“来人,把她抬回去,真是丢了皇家的脸面。”太后说罢,又让人把宁昭柔扶起来。

“你这孩子,哀家当初选你入宫就看着你是有福气的。”太后轻轻叹了一声,剩下的话不知是对谁说的,“既是要入宫的人,生辰八字也应该拿去给礼部看过了,礼部那边都没说什么,你们倒是容不得人了,因为一场戏就要说些莫须有的话,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话也不止是对着良妃说的,但良妃却觉得面上火辣辣的疼,比方才安修仪被打了巴掌还要疼。

她勉强地扯起嘴角,正要说什么,话就被长公主抢了去。

“什么莲妖什么妖道的,要儿臣说,都是这出戏排的不对,让昭妃娘娘受了委屈不说还让良妃娘娘有苦难言,再者,莲乃圣洁之物,怎能任由这些人编排成了妖物,岂不乱了套。”

宁昭柔心思一动,眼看着气氛有些沉,上前去,缓了缓神色,轻轻说:“回太后娘娘,要说这件事还的确有些巧了,之前臣妾听闻娘娘喜爱玉石,便打算亲自为娘娘制一件玉器。”

“那日臣妾去司制署正好看见了一枚红玉,那玉虽有杂色,却晶莹剔透,臣妾便想,红玉尊贵,正衬娘娘身份,便画了莲花图样,打算为娘娘制一件莲花香插。”

“可图纸易画,玉却不好磨,臣妾只磨了一日就磨破了手,怕染血的玉石寓意不好便叫司制署的工匠们制出了这玉香插,献于娘娘,望娘娘福寿绵长。”

第70章 落水

除夕当日是不好见血光的,更何况这宫里也不只有后宫的人看着,若真要下令打杀了这些唱戏的那说出去也不好听。

宁昭柔的这些话恰好在这种时候让太后面上的冷色稍有缓和。

这么说着,底下的宫人将准备好的红玉香插奉上。

长公主看了一眼,笑了:“这是昭妃娘娘自己画的图样?这莲花的图样可真好看。”

“是啊,昭妃娘娘有心了,还亲自去磨了玉石,瞧瞧这红莲,真是漂亮呢。”

大家也能看出来太后娘娘的态度,若这个时候再要和太后娘娘对着干,说些不利于昭妃的话,那才是愚蠢了。

太后将那红玉香插摆到近前,仔细看了看,神情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宁昭柔道:“你有心了。”

说罢,又低头看看她的手指:“手伤成了什么样,哀家让太医院给你重新配些伤药,白嫩嫩的手可不能留疤了。”

宁昭柔笑了一下,说:“回娘娘的话,臣妾手上的伤已经好了,没留下疤。”

“没留疤就好。”

良妃心有不甘,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叫宁昭柔栽一个跟头,难不成就这么被她躲过去了?

还有那背后设计的人,都到这地步了,她也不说一句话吗?

还是说,她有什么后手?

正想着,后面忽然传出喧闹声,紧接着是宫人的呼喊,惊了众人。

“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方才刚缓下来的气氛陡然变得沉重起来,宁昭柔顺着声音的来向看过去,见是方才她去过的那锦鲤池。

此时,又有几双眼睛盯着宁昭柔。

“是四皇子是四皇子落水了!”

此话一出,连太后都坐不住了。

淑妃立马变了脸色,率先冲到了前面,等她赶到的时候四皇子已经被人救了上来,只是冬日里天冷,这寒冬腊月的冰窟窿更是叫一个大人都受不住,别提是小孩了。

眼看着四皇子冷得浑身发抖,那张小脸白得可怕。

淑妃当即落下了泪,扑过去抱住了四皇子,跟着宫人去了广华殿的侧殿。

“来人,将琢园牢牢围住,一个人也不许放出去。”太后沉声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