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不准，要是生下来是个皇子，你要给他穿小花小兔子的衣裳？”

殷明聿皱眉看着手里粉红粉红的料子，随后被宁昭柔一把夺了过去，还听她振振有词道：“小花小兔子的又怎么了？只要是臣妾绣的自然都是好的，可不能不穿。”

“再说了，我也不是都绣这些的，那边还有些浅色的料子我用来绣其他样式的，陛下就会说闲话，陛下何不自己绣一绣。”

说着说着，宁昭柔自己嘀嘀咕咕的，时不时瞥一眼殷明聿。

殷明聿哑口无言，让他去绣花还真是难为他了。

他伸手捂住宁昭柔一张一合的嘴，无奈开口：“好了，朕再不说了。”

手心一软，是宁昭柔在偷偷做坏事。

宁昭柔亲亲他，叫他松了手。

殷明聿摸摸她的后颈，见她舒服得眼睛都要闭上了，在她耳边轻轻问：“昭昭怎么忽然要去散心，是因为早上的事还是昨夜之事？”

宁昭柔当即皱眉，看看殿门口的方向，撇撇嘴：“怎么什么你都知道，究竟是臣妾的宫人还是陛下的宫人呢。”

殷明聿笑了笑，继续给她揉揉脖子，说：“谁的宫人都得说，怎么就不高兴了？”

宁昭柔磨蹭一阵，别扭着开口：“太后娘娘让臣妾亲自下令处置了宁婉清，臣妾便下旨杖责她三十，让她去往城外尼姑庵，十年不许回皇城。”

“臣妾才不可怜她，就是想到了臣妾幼时总是被她欺负，她说臣妾貌丑，往后只有去尼姑庵过一辈子，她还说尼姑庵里有老尼姑，夜里就要变成鬼，臣妾那时候可害怕了，有一段时日都不敢照镜子。”

“后来臣妾读了书，知道她说的都是假的，自然也就不怕了，但还是生气嘛，臣妾可记仇了。”

宁昭柔说到这里，目光悠悠转向窗外：“她当时说我的时候自然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现在想想，还配得上一句造化弄人吧。”

“臣妾也没有不高兴，就是多年的仇怨了结了，有些……”她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来概括此刻的心情，但想了一阵，实在是复杂难言，干脆叹了一口气。

除此以外，她还想了殷明聿。

宁昭柔看一眼他，倏地又把目光收了回去，从他身上下去，说：“臣妾让御膳房准备了午膳，估计快送过来了，陛下可有什么想吃的，待会儿好让御膳房的人加上。”

殷明聿可不是单单来陪她用个午膳，闻言状似无意地问她：“你让宫人来御前请朕过来，就是为了让朕陪你用膳？”

宁昭柔一怔，下意识点点头，以前又不是没去请过他，怎么了？现在都不想陪她用膳了？

她皱皱眉，狐疑地看殷明聿。

殷明聿却像是放松了一些，抓着宁昭柔的手捏着她的手心：“那就让御膳房下午送点玫瑰牛乳糕过来吧，你不是喜欢吃。”

宁昭柔轻轻推了一下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轻轻嘀咕：“说你要吃的，又提臣妾做什么。”

殷明聿不想逼宁昭柔坐上后位，他料想她是有所顾虑才会不愿意这么快答应，至于这顾虑到底是什么，他或许能猜到一点。

想到这儿，他心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最开始就不瞎想出那些破主意，叫宁昭柔现在都不肯全然信他。

一朝被蛇咬，还十年怕井绳呢。

他可等不了十年。

宁昭柔尚不知道自己心里的念头全被殷明聿猜到了，随着五月渐渐过去，燥热的天终于有了放凉的迹象，窗外的一场大风吹起，她急急忙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外瞧。

“这是要下大雨了？”

这风大极了，吹得树上的绿叶沙沙作响，树枝都摇摆起来，烈日早已被云层遮掩，大风吹散了燥热，带来了几分凉爽。

宁昭柔下榻往殿外去。

“娘娘，您站在风口上当心受凉。”木犀稍稍给她挡了挡风。

宁昭柔却摇摇头：“没关系，这点风而已，吹不病我。”

木犀看着她脸上那股子兴奋劲儿，生怕她待会儿下雨了还想往雨里跑着玩，吸了一口气，又谨慎劝道：“娘娘，大风吹了或许没事，要是淋了雨可就不行了，娘娘身子金贵，需得万事小心才是。”

宁昭柔一脸莫名：“我怎么会淋着雨？谁下雨了还往外面跑的？”

木犀听她这么一说，放下心来，陪着她吹了吹风。

霜梧过来的时候她们正在探讨天边的那一片黑云什么时候到头顶上，她忍不住笑，说：“娘娘一点也没变，在府里的时候就喜欢看天上的黑云。”

别的小姑娘不说怕这雷声滚滚，就是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也吓退了，她们姑娘倒好，夏日里最是喜欢这种雷雨天。

宁昭柔头也没回，继续看天，说：“有黑云说明快下雨了，下雨前后总会凉快些的。”

“我估计不出一刻钟，这雨就要落下来了。”

说罢，她回头，看见霜梧手里还带了东西。

“这是御花园的宫人去池子摘的荷花，应当是今年最早盛开的几朵，她们记着娘娘先前说过喜欢荷花，这才摘下了给娘娘送过来。”

篮子里的荷花不过三五株，却朵朵粉白，足有手掌大，离的近了还能闻到荷花的清香。

宁昭柔果然欢喜，笑着伸手取了一朵仔细看看，说：“前些日子我就让人把那琉璃瓶拿出来了，每日都擦拭，就等着荷花开，如今正赶上大雨前开了。”

“让人去打赏吧。”

“是，娘娘。”

宁昭柔拿着荷花回到殿中，从架子上将那琉璃瓶拿出来。

这是她入宫的时候殷明聿给她的，琉璃瓶颜色清透，对着阳光看还能折出不同的光来，她格外喜欢，可惜那时候荷花没开，她就没用来插花。

三株荷花被放进瓶口，粉白的花瓣像是细软的丝绸，摸着很舒服。

宁昭柔看着，叫人摆在窗下的矮桌上，那地方靠墙，又不算高，即便外面风大吹进来也只能吹着几朵冒头的花，吹不倒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