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苏谢是异军突起,三年前跑去从无名小卒做起,到千户时有了这成名一战,封了苏谢小侯爷,已经是皇帝最大的恩赐了。
所以他还要让蓝长钰去,因为蓝长钰用的顺手,他也要施予蓝长钰一份“君恩”当然前提是他不知道蓝长钰故意输了这一仗。
容玖会用事实“告诉”皇帝这件事,明德帝篡位称帝,所以对身边的人都带着一种质疑,他子息单薄,一方面是因为喜欢炼丹,不近情-欲所致,另一方面,未尝没有心忧儿子到时候反了他这个老子的缘故。
苏家有出了名的四千金,本来苏谢没有出名的时候,陛下已经定下了苏家老三当太子妃,现在苏谢领了兵,那就不一样了。
外戚专权连影子都没个,皇帝就已经默默上心了。
容玖到御书房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内侍看到他的时候纷纷行礼,瞧都不敢瞧这人一眼,容玖也如入无人之境,从推门进去,整理皇帝案头的奏折,将奏折的顺序给排了一下。
放奏折的顺序,那是有讲究的,这和人的心境也不无关系。他放在上头的奏折,是青苗案牵连出来的一桩事。
如今在搞青苗案的,正是年岁尚未至不惑的穆青石。
穆青石如今领左相之位,最喜欢搞的就是这些改-革,是一位实干家,想法很新颖,干事很利索,把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全部得罪了个遍。这次因为他治下不严,有一人较为激-进,干事的时候,把人给打伤了,被言官给掺了一本。
穆青石没找其他人说情,而是找了容玖;容玖之所以应下这件事,不为其他,只因为穆青石是今年科举的主考官,而且他身后有泰陆书院的影子,容玖需要这股力量。
言官出泰陆,读书人的嘴巴,有时候比毒箭还要厉害,容玖自己不需要什么清誉,但需要给童简鸾铺好路。
于是这封奏折,就放到了第一位。
第二本,是礼部奏呈太子选妃问题,给皇帝的名录,其中有蓝元笙的名讳,这是韩夫人走关系走出来的。
这位韩夫人真是不遗余力的拖后腿,容玖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给她洗脑过,不然为什么这么脑残?
当然这些词汇,全都是童简鸾给他科普的,童简鸾同学的语文水平,那还是很高的。
之后就是一本不疼不痒的弹劾,弹劾的不是其他人,而是蓝大将军。当然比起正经的弹劾,比如贪污受贿啊,比如逾了礼制啊,就显得清粥小菜,不疼不痒。
因为这位御史弹劾的,是蓝大将军的结亲家问题。
也就是韩家和蓝家的亲事。
话说别人的家事也要弹劾,那言官也有点闲的蛋疼的意思,但韩寿年的姑姑有一位是贵妃,蓝大将军又是个带兵的,这就显得有点意思了。
不过这正是容玖挑出来的奏折。
关键问题是,这一晚皇帝将会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贵妃有喜了。
容玖并非算无遗策,很多事情他算不出来,也不能提前预知。但关键在于,他可以制造假象。
相比于被动解决,他更倾向于主动出击,让别人接招。
贵妃有喜了,贵妃为什么会有喜?那还不是他给搞得。
当然他没有给皇帝戴绿帽子的意思,他只是给贵妃平时的吃食里,加了点东西,最后有假怀孕的迹象而已。
☆、 第41章 打狗棒法
这件事在丹青宴之前就已经开始动手,那句形容蓝元笙的“堪当国母”,自然也不仅仅是无的放矢。
贵妃有喜,如果是皇子,那将来定然要竞逐皇位,这就像是养蛊,无论毒虫愿不愿意吞噬或者被吞噬,都不得不在这两条路里选择一条。
蓝长钰只效忠于皇帝,他也知道皇帝疑心于他,只是家大业大,总不能学范蠡泛舟湖上,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于是他选择了卸下兵权,这次败仗便是他的谋划,为了让他的一个心腹接替他的位置,只要他不交出将军令,哪怕解甲归田,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容玖面色依旧,只是嘴角噙着的一丝笑,显示出他此刻心情很好。
这位心腹在当年一战中替蓝长钰挡过一箭,差点死掉,之后醒来便一步一步在军中树立了威名,颇得将军看重,甚至将自己的儿子交由这位心腹管。两人相识于微末,堪称刎颈之交。
刎颈之交,要的就是割断对方的脖子。
他将袖中的那封奏折压在案底,神色如常的离开御书房,前往炼丹房。
路上遇上何保保,两人错身而过,连声招呼也没有打。所有人都觉得这两人关系一定冷到了极点,也就没有看到何保保塞过来的一张纸条。
“炼丹失败”
容玖转弯前面色还轻松,在拐了一个弯看到炼丹房的牌匾时,面色已经变得凝重起来。
另一个拐角有宫人过来,是韩嫣身边的近侍。
容玖比他快了一步。
明德帝的脸色并不好。
上次服食丹药之后,他的身体感觉比原来轻松的多,甚至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本来应该再接再厉吞服,这样会加强原来的药效,结果谁也没想到,这次竟然失败了。
“张仙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德帝一脸阴沉的看着那铜鼎。
张老儿看了看外边的天空,摇了摇头,“陛下如今的气运被宫中贵人借走了,小老儿也没有办法,为今之计,只有等他下一次可以取血的时候,再行炼制了。”
“气运被借走了?”明德帝眉头一皱,“仙师,此话何解?”
“贵妃有喜呐。”张仙师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缓缓说道。
明德帝脸上并无喜色,张仙师察言观色,没有再开口,只是安静的打坐,鹤发童颜,倒真有如仙人。
明德帝也穿着一身道袍,他如今脸庞瘦削的很,颧骨凸起,长期在炼丹房不见天日,使得如今他看起来眼神阴鸷,颇为瘆人。
容玖便是这时候来了,他的脸色很是苍白,行了个礼起身,“陛下。”
明德帝这才从刚才近乎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状态中出来,“是容玖啊,什么事?”
“明日除夕,恰是月底的日子。奴婢想问陛下,前些日子的折子,今日批么?”容玖声音带着一点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