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迹清隽,是行楷字体,若按照字如其人言,可推原主人应该是闲云野鹤般的人物,哪怕在这一方纸片上,也能收放自如。

这个名字念出来,便让童简鸾有一种亲切感,好像血脉传承,哪怕从未见面,只要靠近,血液便能形成一种磁场,彼此共振引发共鸣。

这人应该和这具身体有关系。

但为什么这两把剑会出现这样的断口?童简鸾不由得想到童书桦出家为尼,而蓝长钰在战场杀人无数,这对当日的新婚夫妇如今几乎形同陌路,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谜题越来越多,童简鸾反倒不急了。

他将剑放下,金银珠宝一箱箱的看过去,很有满足感,这种不劳而获的快-感简直让他有点小兴奋。

钱财这种东西,没人嫌多,毕竟要正直的对待自己的欲-望。

不过只是看了一小会,童简鸾便移开了眼。

这些不过是韩彤的私库而已,八箱东西,加起来估计不到十万两银子。而童夫人本人是没有多少钱的,她的库房里放的大多都是画轴,还有一把箜篌,一对剑,除此之外,金银是全无的。

童简鸾展开那些画轴,发现无一例外是山水画,落款皆是容明皇。

童简鸾学过画,自然看得出好坏。这画画的人几笔点出神韵,剩下全部留白,提笔堪称大胆,最后确实神来之笔。

剑是这人送的,画是这人的,童简鸾简直要怀疑童书桦是不是暗恋这人,不然留这么多这人的东西做什么?

直到他打开最后一卷画轴,发现那居然不再是山水画,而是人物图。

里面的女子白衣银枪,身着男装,座下一匹雪白神骏,眉目间全是英气,笑起来颇有傲视群雄之感。

落款这次也不是容明皇,而是律明慧,旁边有一行诗:遡洄从之,道阻且长。

语出《诗经○蒹葭》,这句是讲一人看到水中央站着一位绰约美人,想要追求她,但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下面有新字迹给了注释:黄初元年。

黄初元年?

如今明德帝当政,年号天启,有承天启命的意思,而天启的上一个年号是正宣,是明德帝的老爹当政时候的年号,这个黄初,又是什么时候的年号?!

这幅画的年份不超过三十年,所以肯定是在正宣和天启年间,所以是有一个短命的皇帝,继位不到一年就死了,然后那年还是正宣年间么?

律明慧,律这个姓很少见,是太殷王朝的皇家姓氏,太殷王朝如今不到百年,行了三位皇帝,可以说是每个皇帝当政的时间都不短。

如今这位按顺序来说是第四位,在位二十年,热爱炼丹,成天想着长生不老,正在修他的皇陵,据说征徭役征了不少,想要修一座堪称天宫的地下皇陵,到时候直接飞升成仙,这就是鸡犬升天里的仙府了。

如今这位,真名是律明德……童简鸾已经根据线索,脑补的七七八八了。

☆、 第26章 见色起意

这位律明慧应该是太子,然后继位,没到一年,就被这位律明德给打下来了,那不到一年的年号自然废弃,或者沿袭正宣年间最后一年的年号。

而当今天子除了宝亲王外没有兄弟,应该也是当年篡-位之后的事情,如今明德帝年号已经排到第一十九年,事情应该发生在二十年前。而来到这个世界后,便没有听到关于当年事情的只言片语,所有事情只能童简鸾通过一些零碎的线索推断。

二十年前,也就是自己快要出生的那年。

蓝长钰的这个永安侯坐的稳,和皇帝关系肯定打得好,自己身为侯府长子只有二十岁,想必蓝长钰那时候也不到三十,异姓封侯,从龙之功。

童书桦却认识前太子这位倾慕的佳人容明皇,容明皇送给童书桦新婚贺礼……

童简鸾脑袋阵阵疼痛,不欲再想下去。

到此为止吧,这些都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也不是他该知道的真相。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阿弥陀佛,童简鸾想,让我这个祸害流氓活千年吧。

虽然外边有守卫,童简鸾仍是四处搜寻了一下,试图寻找密室,藏匿这些东西。虽然知道烧掉没有痕迹是最好的,但那么好的画,千金难求,烧了未免太暴殄天物。

这么一找,还真给他找到了床侧的一个按钮,按了一下,床铺底下有响声,童简鸾弯下-身,发现他只能爬着进去。

这是谁设计的,要是能评价,一定给他不合格!

不过还真是方法,童简鸾拿出一颗夜明珠,怀抱画轴,周身裹了一张床单,然后滚到中间,去下面看了看。

中间是一座通往地下的台阶,台阶右下方的空间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空无一物,童简鸾走上前去,发现桌面有烛泪的痕迹,而桌子前方有一滴血迹,血迹已经变成暗红色,却又不是陈年污垢,像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身后忽然响起声音。

童简鸾差点叫出来,发现容玖悄无声息的站在他后边,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我只想找个地方放东西。”童简鸾讪讪道。

“放什么?”容玖站在台阶的高处,颇有种居高临下的倨傲,床板似乎被掀开了,有些许阳光透过窗牅倾泻进来,让他看起来有些透明,童简鸾简直要怀疑他有一天会融化在阳光中,在这样的人面前,他一句谎话也说不出来。

“放……放画。”童简鸾情不自禁的吐出真话,连心底的疑问也忍不住问出口,“你知道律明慧是谁吗?”

容玖一个飘忽间飞身至童简鸾身后,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在他耳边道,“你还想好好活,就不要提起这个名字。”

这声音不带丝毫温度,但说话的嘴巴却暖暖的,童简鸾觉得自己耳朵一定有点泛红。

童简鸾被他捂着嘴巴,觉得挺幸福的,容玖身上没有什么脂粉气,平日里表现的更不像是一个太监,所以童简鸾一直当他是正常男人看待,毕竟这年头不是多了两个蛋蛋就叫男人,畜-生和禽-兽多了去了。

他占够便宜了,才发出“唔唔”的声音,示意自己听话,容玖便放下了自己的手。

衣袖拂过鼻翼时,童简鸾闻到一阵熟悉的桂花香。

他诧异的看着容玖,那目光中含着无数打量。

容玖将他身上的床单扯下来,拇指和食指捏着,扔到地上,这似乎还不够,搓了搓手指,觉得上面有灰,然后在童简鸾的衣襟上蹭了蹭,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摸到了锁骨,大约觉得触感还不错,在锁骨上海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