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宴吓了一跳,“柳折枝你干什么?你闲着没事伤你自己干……”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那伤口无论形状还是严重程度都跟当日柳折枝刺伤他差不多,张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只用灵力送去了几瓶丹药。

不知道柳折枝会不会要,他也不想看柳折枝拒绝,药送过去就走了,转身时倒是也想明白了那日柳折枝给他的是什么。

跟他今日给柳折枝的一样。

但他高兴不起来,心中甚至有些不痛快。

明日一战,怕是真的要你死我活了……

然而墨宴怎么都想不到,魔族大军朝人界发难,前来迎战的却只有一人。

两界交界处,那人白衣墨发素手执剑,身后空空如也,半点退路都没有。

要么战死,要么死守人界打退魔族。

“主子,这……”闻修欲言又止,再呆的呆子此刻也没法说什么请战的话了。

一人一剑镇守人界,独面魔族十万大军,根本不用打,柳折枝光站在那就对得起正道的那个正字,让人肃然起敬。

魔界与正道开战,本是个收买人心立功揽权的好机会,昨夜墨宴就跟闻修和染月说过了,染月留守后方,他第一个出战,闻修也请战带兵,可此刻墨宴看着柳折枝身后空无一人,握着剑的手越来越紧。

他的那些兄弟争相安排自己的人打头阵,墨宴沉默的听着,过了许久才对着闻修摇摇头。

他跟柳折枝能打个平手,他若上去,魔族再围攻,柳折枝今日怕是必死无疑。

“染月,传令下去,我们的人都退到最后,能不上就不上,不用想着立功。”

染月第一次对他的命令没有立刻执行,看看柳折枝再看看他,迟疑道:“主子,你想好了到底什么最重要。”

自古江山和美人就是最艰难的选择,但最后基本都是选江山,可墨宴一秒不曾犹豫,只沉声吐出两个字,“传令。”

大战在即,魔族一向最能打的墨宴却被人暗算中了毒,虽不曾吐血昏迷,却也是拼命压制毒性依旧灵力涣散,无法出战。

“废物!”魔尊怒骂一句便不再理会,甚至连是谁在此刻下毒都不曾追究。

早知道老东西不待见自己,墨宴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胡说八道,被闻修搀扶着退到后方,看他那些兄弟争相带兵围攻柳折枝。

“你退下来也不见得有用。”染月坐在他身侧跟他一起看着战局,传音给他,“你觉得他一个人能挡魔族十万大军?”

“他能。”

墨宴毫不犹豫点头,“只要我不上,他就能赢。”

染月见鬼似的看着他,“我看你是真疯了。”

话音还没落,乱军之中突然火光冲天,一道清冷的嗓音杀气四溢,“朱雀,开阵。”

刹那间一只火焰化作的朱雀冲天而起,所过之处无数魔族焚身灭魂,有的连哀嚎声都来不及发出。

染月震惊的站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奇门遁甲之术,这术法不是没见过,而是从来没人能用得如此登峰造极。

不光是他,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躲在暗处的他族探子,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柳折枝一道阵法扭转乾坤,紧接着又是一剑凌空而落,剑气裹挟灵力而来,眨眼间便是风云变幻,当真应了他那本命剑的名字。

倾云,倾云斩月之威,势不可挡。

众人怔愣之时,墨宴却踉跄着冲向魔尊,“父尊小心!”

不知从何处来的暗箭被他挡住,震碎数道结界,穿透他的手臂刺入魔尊肩头。

“快来人!保护父尊!”墨宴一喊,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保护魔尊!”

“不好!箭上有毒!”

墨宴和魔尊双双昏迷,前方又攻不下柳折枝的镇守之地,不过一刻钟此战便是魔族先鸣金收兵。

闻修看着昏迷不醒的墨宴焦急万分,自责自己没能保护好主子,嘴里说着要以死谢罪,被染月偷偷在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主子没事,你个呆子少添乱,赶紧准备继任魔尊的大典。”

收到他的传音,闻修傻眼了,“你说……说什么?”

“让你准备就准备,今日究竟谁是赢家还看不出来吗?”

闻修看不出来,但接下来的许多事让他想明白了。

魔族与正道一战,正道战出了一位实至名归的折枝仙君,统领正道享世人朝拜。

魔尊中毒昏迷不醒,魔界夺嫡之争你死我活,本该是众矢之的的墨宴却因为同样中了毒无人再费力针对。

可那本该昏迷出局的人却在幕后悄无声息弄死了一个又一个亲兄弟,最后连魔尊都亲手斩杀。

魔尊身死,膝下众多魔子只剩一个墨宴,新魔尊踏着手足尸骨继位,何止是闻修,整个修真界都跟着反应过来了。

哪有什么父子情深舍命挡箭,什么中毒昏迷性命垂危,全都是墨宴的算计,从前世人只知他嚣张跋扈会骂娘,此刻才明白他这魔头城府之深,心机之狠。

甚至当日无法领兵都在他算计之内,不然不可能投靠他的魔族基本都毫发无伤,旁人却损失惨重。

外界把他这新魔尊传得神乎其神,墨宴本人却待在寝殿一直没出来,魔族残局还要慢慢收拾,继任大典还要等许久,但柳折枝的仙君大典却准备好了。

墨宴没收到请柬,此刻魔界早已封锁,免得有人趁乱生事,不过不耽误他给柳折枝送贺礼。

“染月,把这个给乾坤宗送去,这是老子给柳折枝的贺礼,别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