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折枝缓缓回神,看着面前红衣白发,和自己容貌五分相似的女子,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自己的回答先出了口,“长姐今日可是又挨罚了?”
他在这具身体里,却只是个看客,这是他某一次的历劫,身体完全不受他操控。
寻常女子身形娇小,柳容音却和柳折枝一样高,双生胎身形几乎没有差别,唯一的差别便是她一头白发,貌美却带着女子少有的英气,开口便是爽朗笑声。
“去军营偷了点炭火烤兔子罢了,我可不是被抓走挨罚了。”
柳容音豪放的坐在冷宫石阶上,撕了只兔腿给他,“快吃,今日北齐使团入宫,没人管我们,不用怕人抢。”
因为被视作不详,姐弟俩从小就不受宠,住在冷宫里,吃穿也跟寻常皇子公主比不了,有时候还有皇子来抢他们吃食,不是为了吃,只是欺负他们玩。
宫中热闹起来,旁人都去皇帝面前露脸了,那他们就轻松了,不用怕有人欺负算计,更不用藏起来吃肉。
一只兔子两个人分,很快就吃完了,柳容音闲不住,又要往军营跑,柳折枝喊了几声长姐都没把人喊回来。
“刚才那个是你长姐?她抢了我的兔子。”
墙上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柳折枝转头看过去,只见一身黑色衣袍的墨宴倚在墙上,面色不善的看着他,跟他一样是未曾及冠的年纪,那双竖瞳透着些冷意。
他下意识想叫蛇蛇,却听到当年的自己疑惑问道:“你的眼睛好像蛇,你是蛇?”
柳折枝:“……”
历劫时的自己没有从前的记忆,当真是稚嫩的很,在凡间界说人是,怕是要打起来。
他猜的一点没错,墨宴不管在哪都不是个善茬,骂了一句你才是蛇,从墙上跳下来就要揍他。
两个人很快打了起来,墨宴拿着匕首,他抽出腰间的软剑,在冷宫里打得难舍难分,本就破败的冷宫尘土飞扬。
“咳咳……”柳折枝被尘土呛到,分神咳了两声。
匕首到了眼前,未曾伤他,只留下一声嗤笑,“娇气,你们大周的男子都这么娇滴滴的?”
话音未落,软剑挑开了他的衣襟扣子,盘扣落在地上,露出里面玄色的里衣。
柳折枝没出声,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淡定收了软剑。
刚才那一剑是能杀人的,他却只挑开了衣襟,墨宴愣了愣,咬牙切齿的怒吼,“刚才你咳嗽老子都没动你,你上来就撕我衣服?!”
“你他娘的讲不讲理!不是说大周是礼仪之邦吗?你的礼数呢!”
柳折枝没理,他不喜欢这个上来就打架,张嘴就骂娘的人,而且很明显不是大周人,应该是今日的北齐使团。
“老子跟你说话呢!”
他往里走,墨宴就在后面追着骂,“你长姐抢我兔子,你撕我衣服,你们大周人都有病啊!你叫什么?哪个宫的侍卫?老子可要去告状了!”
柳折枝脚步一顿,回头看傻子似的看他,“你说要告状,我还能告诉你我的名字?”
墨宴:“……”
空气都沉默了,柳折枝没再理他,冷宫从来没有客人,这么多年他是第一个,那些皇子公主都不进来,只把他们叫出去欺负,让宫人们看着。
可惜这个客人是个傻的。
人都进那到处漏风的破败宫殿里了,墨宴还盯着看,过一会儿低头看了看自己坏了的衣服,又追了进去。
“那你借我身衣服,我得去接风宴,现在去驿站换衣服来不及了。”
柳折枝看看他比自己高了一头的身形,再次确认了他应该是个傻子,“你穿不进去我的衣服。”
“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
墨宴没说,他都盯着柳折枝看很久了,一路追着柳容音过来,本来是想把兔子抢回去的,结果看到柳折枝在那吃烤兔子,他看着看着就忘了抢。
大周的男人长得可真好看啊,感觉弟弟比姐姐还好看。
清清冷冷的,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剑法特别好。
北齐尚武,他是皇子就更每日练习骑射了,根本不读书,也找不出什么词形容眼前的人,反正就是好看,他娘的好看死了!
结果等他从美色里缓神,那兔子就吃完了,抢他兔子的女贼也跑了,他想去追来着,也不知怎么的就没去,反而想找这个好看的男人赔。
反正是姐弟,找姐姐还是弟弟赔兔子都一样。
谁知道这人上来就说他是,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问你话呢?你叫什么?你长姐抢我兔子,你得赔。”
柳折枝还是没搭理他,不想再跟傻子说话了,拿出一本策论自顾自看。
万万没想到北齐的蛮人是个自来熟,也不自报家门,就缠着他问他叫什么。
“你到底是谁啊?冷宫的侍卫?你们大周侍卫也看书?”
“我在大周这些日子,你给我当侍卫呗,那我就不找你赔兔子了,衣服也不赔了,每日跟我切磋下剑法就行。”
他只知道这是冷宫,根本不知道大周的规矩,冷宫根本没有侍卫,只有先皇后的一双儿女。
“我跟你说话呢,你们大周真麻烦,跟女人不能亲近说话,跟男人也不行吗?”
墨宴一直在旁边说,柳折枝实在被吵烦了,冷冰冰的吐出三个字,“柳折枝。”
“你叫柳折枝?”原本是在他身边坐着的,听到姓柳,墨宴猛地起身,“你是大周皇室?”
说完又震惊的看了看破破烂烂的桌椅和窗户,“皇室就住这?你不受宠啊?那你跟我回北齐,我给你宅子住。”
这回柳折枝把目光从策论上移开了,看他的眼神充满不解,“我为什么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