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棒啊,奶猫儿。”
长大了啊,不知不觉中这么厉害了。
你我之间,本无交集〇?壹?幽蓝
燕尘总是看见那个藏剑在映雪湖旁边站着。有时是在午后,有时是在深夜。
但是藏剑叫什么名字他已经忘了,藏剑自己也从来没想过再告诉他。于是一见面就总是:“哟小少爷,还在照影子?”
“土老帽儿,这是情怀!”
竟然就这么一直安安稳稳的叫了下去。
偶遇的次数多了,燕尘会特意在月圆的夜里提着一坛酒和一个暖炉跑到映雪湖边去找藏剑。他总是说你们江南来的人待不惯雁门关这么冷的地方,万一冻到了还要费尽心思去给你采草药云云。每到这会儿藏剑就会不耐烦的挥挥手,然后从他怀里一把把酒坛抢了过去,顺带把暖炉揣进了怀里。
于是燕尘慢慢的就看不见藏剑在月下被冻的哆哆嗦嗦的身影了。他们总是靠在一起喝酒,喝的暖暖呼呼的,恨不得脱掉衣服在雪地里滚一圈降温。但是无论他们喝的再开心再热闹,燕尘穿的玄甲始终是冷冷的,藏剑说靠在他身上喝酒就跟睡觉枕了一个冰枕头似的,不舒服。
燕尘就问,那你想怎样?我可是军人啊,在野外你让我脱下铠甲是想看着我送死吗?
藏剑撇撇嘴,不置可否,第二次就拿了一个大厚毯子,将燕尘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他这次终于能舒舒服服的靠在燕尘的肩膀上喝酒了,一坛接一坛,喝的很高兴。
藏剑说,雪野茫茫……你我这样取暖,倒是不冷了。
燕尘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尘,笑笑。
是啊,不冷了。
藏剑很喜欢最近长安城里那些少爷们流行起来的马车。红色的,车上有着漂亮的红色绸缎。坐上它,像是乘上漂亮的云霞。
燕尘和他一起走的时候经常感觉到他突然蹦起来,然后拉着燕尘指着一个地方不停的蹦高。
“哇塞燕尘你看!婚车!婚车哎!”
他管那辆车叫婚车,大概是忘了那车的名字?燕尘忍不住想笑,但是却被那人眼里的光彩吸引了注意力。
亮晶晶的,漂亮的黑色眸子,像是夜幕一般深邃,又有着星河一般都灿烂光芒。
他是真的很喜欢那辆车啊。
只是却不得不陪着燕尘驻守苍云,根本离不开雁门关。
燕尘回到苍云后,躺在床上,好久都没有睡着。半夜时,他猛然坐了起来,开始翻找自己存下来的军饷。
如果可以……
他握着好不容易找全的钱,发了一会儿呆,想象了一下那个傻少爷看到那辆马车时的笑容,突然噗嗤一声捂住嘴笑了。
如果可以……我想让你能开心,更开心一点。
“三哥,借我点坐马车的钱。我最近一穷二白马上就要卖盔甲求生了……”
燕尘望了望不远处的马车夫,又看了看旁边的道长,笑笑:“等我过几天发军饷了就还你。挺快就行了。”
“我倒不怎么在意钱。”枯雪把一小袋金子扔到燕尘怀里,语气有点疑惑:“不过你是怎么弄得,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衣食无忧呢吗?”
燕尘把钱袋抛了抛,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一个藏剑山庄的弟子。那身明黄色的衣衫让他想起了藏剑,他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很好。
“为了让一个蠢货开心点而已。”他回头冲枯雪一笑,转身向马车夫那里跑了过去。
“我走了啊。”
燕尘与藏剑分开是在冬日。
一个,让在雁门关长大的他都觉得冷的要死的冬日。
藏剑打点好行装之后就一直在外面和来送别他的士兵寒暄。说着说着,眼睛先红了,然后声音也沙哑了。他强撑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声音哽咽起来。他说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在雁门关的日子,这辈子都忘不了他们。
一开口就是这辈子,你是不是不会回来了?燕尘静静的想着,然后提着刀盾转身离开。
他不想看见藏剑离开。
一点都不想。
雁门关的雪依旧飘飘扬扬,落在玄甲上有着一片淡淡的冷意。北风呼啸,吹动长城上飘动的红色旗帜,在半空中卷动翻飞,发出呼啦啦的声音。
日落月满。他这次没有和其他人换班,就那么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出关的地方,想象着那个明黄色衣衫的少爷大概已经收拾好行礼,走上了回乡的官道了吧?
他将要回到那个有着春暖花开的地方。那里的星空是很漂亮的,气候是很宜人的。他不必担心夜里看星的时候被冻着了,因为在那里自会有成群的侍女侍从为他准备大氅和披风。他也不用再羡慕别人的马车了,因为他将是那些漂亮的玩意的把玩者。
也许,不在雁门关,他会活的更舒服一点。
想着想着,他有点累了,于是和统领打了招呼,提起刀和盾往营地里走。
走到映雪湖旁边时,他撇过头看见湖水清澈,突然就想起自己和藏剑在雪地里互相依偎着取暖看星时自己曾经说过的,说用军饷买一个渡情,带他去游映雪湖。游完映雪湖后,就去游西湖,西湖完了以后就去唐门,唐门完了以后就去……
他说完的时候,星辰在天空中早已缓缓移动了很多。藏剑靠在他身上,已经睡着了。
他扭头看见藏剑清俊硬挺的脸,一个没忍住,凑过去闻了闻。
然后,忍不住靠的更近的,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颊上。
就这么挨着,什么都没做。但是他心脏跳的很快,很快,搅得他心烦意乱,让他就和藏剑分开了。
藏剑是被他抱回营地的,路上醒来了一次,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吐槽说真是日了狗了少爷从小长到大就没被男的抱过,然后闭上眼睛继续睡得死沉。
多好啊。
多好啊。